忽然间,陶栀子轻轻咳嗽起来,像是被桂花呛了一下。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听到了江述月的话。
在江述月转头看?她之前,她就先直接端起品茗的小茶杯一口喝下。
放下空杯的时候,江述月重新给她续上了茶汤。
在她内心的升起罪恶感之前,江述月镇定地说?道:“吃慢点。”
四块桂花糕下肚,加上额外喝的茶,还有车上吃的薯片,她摸了摸并不浑圆的胃部,不好意思地说?道:“有点饱了。”
她说?的有点,就是很饱,只不过表达委婉而已。
像是对她这种剩下食物?的罪恶感的了解,面前的一盘桂花糕被一只有力的手瞬间撤走。
“吃饱了别硬撑,也不需要有愧疚。”他说?出一句结论性的话语,带着陶栀子从未拥有的果断感。
陶栀子对江述月的处事?态度十分羡慕,他总可?以轻描淡写地将那些自己从小被规训出来的习惯一一推翻。
她在进入七号公馆之前,从未觉得自己是被规训的人,她身上带有太?多世人所谓的“正确”,却无形将自己坦荡立于?天地的心性给磨没了。
“可?是……小时候,吃饭的时候没吃完,难道不是所有孩子的禁忌吗?我为此,被训了无数次……”
说?话间,像是掩饰尴尬一样,她临了要补充一些笑?声?。
她从小被告知,剩饭是一种浪费,意味着那些更需要食物?的其他孩子无法获得它?。
这个观念深深植入她的心里,成为她想法的一部分。
每次吃不完的食物?都带来了深深的内疚,因为它?无法被“再利用”,只能进入泔水桶。
哪怕她已经远离了那段资源紧张的岁月,却依然被那份对事?物?极高的责任感而支配。
一份饭菜抵达她手里的时候,她只能支配自己吞咽进肚子的部分。
后来,她只能死撑,或是提前将饭菜分一部分出去。
这件事?,带给她的罪恶感几乎贯穿整个童年,只因……她似乎永远无法预料到自己能吃下多少。
周围陷入了安静,唯有远处的残留在叶片上的流水,在滴答滴答地砸在一旁的石板路上。
眼前茶香袅袅,干桂花的香气残留在空气中和?唇齿间。的
本以为这次江述月会给出一个恰当而客观的回?答。
但?是他的目光落下,看?着茶杯中摇晃的茶汤,不露声?色地对上了她的目光,问道:“你之前的人生,是如何?度过的?”
那目光的深如古井,是石子坠落后都无法听到回?响的幽邃。
语言上,江述月只表露出三分,他好像早已观察出什?么,也仿佛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尽管她压根没有说?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