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袍早已在沈筠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掉落大半,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有时不时有从通道尽头吹来?的冷风,冰火两重天。
他实在恼怒于这种不上不下的境地?,率先蹲下了身。
谢淮之呼吸一顿,半天才找回思绪。他喃喃道:“心肝儿,你不必如此,换我吧。”
沈筠摇摇头,浓密的睫羽即便沾染上眼泪也依旧美得不可方物,不忍心比作晨间的露,亦不情愿比作初雪融化的第一滴雪水。
谢淮之轻轻替他拭去,手?指又流连于他的眼角迟迟不肯离开。
“心肝儿,我永远爱你。”
在最后一滴泪留下的时候,他拉起沈筠狠狠吻了上去,辗转之间又放缓节奏,温柔又小?心翼翼,比之对待珍宝有过之而无不及,呼吸之间都?是彼此的味道。
无端让人想?起大雨夜池塘中唯一一朵不蔓不枝亭亭玉立的荷花,愈坚强就愈让人想?要将花瓣染脏,粉红的花朵和碧绿的荷叶都?粘上泥土,被?雨水一冲,又汩汩流下来?。
雨越下越大,夜里无端又起了风,引得一声惊呼,原是天边惊雷乍起,断断续续总有声响。
隔着雾蒙蒙的雨,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面纱,瞧不真切。
很久很久没有下过这样一场雨了,久旱逢甘霖,一切都?恰到?好处。
……
一夜风驰雨骤,天地?焕然一新,池塘里的荷花也被?赋予了新的生机。
x48不许看他,看我!
若隐若现的清香在空气?中勾缠,丝丝缕缕,裹挟着温柔至极的呢喃,在耳边轻语,又悄然?离开?,留下一枕黄粱美梦。
陆无?忧睁开?了?眼睛,身?体上的疼痛全然?消失,他活动了?一下肩颈觉得前所未有的舒畅。
思绪不禁飘回了?昏迷前看到的一幕,他低垂着眼睑,又轻轻闭上了?眼睛,不愿再想。
一只冰凉的爪子忽然?抚上他的脸颊,缓缓摩挲,又轻轻捏了?捏:“好皮囊,啧啧再长开?一些就是?活脱脱一副美人坯子了?。”
陆无?忧眼睛不抬,拔剑从他手上划了?过去?,殷红的鲜血汩汩往下流,那人收回手,却也不恼,直勾勾地看着他笑。
黑色的衣袍衬得人脸色愈发苍白,眉目舒朗,桃花眼含情,无?端露出几分破碎感。
然?而只是?倏忽的错觉而已,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他抬起手舔了?一口手上的血,万般风情流连于眼角眉梢。
陆无?忧脑海中立刻出现一个?名字和此人挂钩——陈如景。
四下不见沈筠和谢淮之,他脸色一沉,冷冷问道:“人呢?”
谁人不知陈如景和魔尊的勾当,想到谢淮之走?火入魔的情景他不禁明了?几分,料想和眼前的人脱不开?干系。
陈如景却也只是?笑,笑得意味深长,他手上不紧不慢将自己的伤口包扎好,并未直接回答,反问陆无?忧:“小公子年岁几何?瞧着约摸有十五六?”
他摩挲了?一下指尖,仿佛在回味方才的触感,轻叹一句:“可惜了?。”
陆无?忧从未见过如此轻佻的人,果然?跟传闻中一样,一样的讨厌!
眼里杀机必现,陆无?忧用剑指着他:“说,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剑尖刺破皮肤,鲜血流在雪白的脖颈上,让人只觉碍眼,仿佛就该一尘不染似的。
“小公子不要动怒,我说就是?了?。”陈如景伸手轻轻推开?脖子上横着的长剑。
“不管你信与否,此事绝对与我无?关?,”他眨眨眼,接着说,“不过我倒是?知道他们?去?了?何处,但若是?说与你岂不是?教坏了?小孩子,那我简直罪该万死了?。”
他说着说着,手往下,摸到了?陆无?忧攥着剑柄的修长手指上,用指腹轻轻磨蹭,尽显暧昧。
陆无?忧狠狠甩开?他的手,语气?嫌恶:“呵,如景公子真是?让人百闻不如一见。”
“哈哈哈,”陈如景笑得花枝乱颤,摆摆手,“过奖过奖。”
好像别人在真情实意夸他似的。
引得陆无?忧又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知羞耻!”
恰是?此时,空中缓缓荡开?红色的涟漪,一圈接着一圈延伸出去?,有人从中迈步出来。
正?是?陆无?忧苦寻的沈筠和谢淮之二人。
沈筠在前,谢淮之紧随其后,前面的人方才不知说了?什么,竟惹得后面那人寒冰经年不化的脸上染上笑意,越发显得温柔。
陆无?忧的视线落在他们?相携的手上,只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
看到结界外的陈如景,沈筠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眼里染上寒霜,冷冷开?口:“真是?别来无?恙啊如景公子。”
可那眼神分明像是?再说——你怎么阴魂不散。
陈如景依旧笑眯眯回答他:“小妖不知少主身?临此处,实在是?怠慢了?。”
“上次未能认出您,还?望您不要记在心上。”他又作揖朝沈筠赔礼道歉。
方才陈如景躲在暗处,一不小心窥见沈筠划结界开?辟出一方天地,是?化神期之能,世间能做到之人不过二三,之前又在无?界拍卖会见过一面,和隋遇那臭小子混在一起,想也知道此人是?谁。
他态度谦卑,自称小妖,又一口一个?少主,任谁也能听出是?什么意思。
陆无?忧满脸惊诧,消化了?半天才说:“筠哥哥,你是?妖族少主啊。”
反观一旁的谢淮之则淡定许多,脸上的神情不变,依旧是?一副对旁人漠然?置之的模样,仿佛提前就已经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