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得厉害,泼墨似的浓稠,远远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沈筠还以?为又是一次玄幽虫来袭。
那?团东西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挪移,等靠近了才发现是——半截人?
他的下半身不知被什?么人拦腰斩断,被雨水泡得肿胀发白,蓬头垢面,往前攀爬的双手指甲劈开,血肉模糊,实在算不上个人样?。
等到再近一点,沈筠还是看不清他的脸,起初他以?为是夜色过于浓重,雨太大的缘故,随后才恍然,这半截正是昔日那?高?高?在上的天?魔。
他缓慢爬进茅草屋里,由于只有半截,屋内到正常人膝盖的积水顷刻就将他淹没,他在积水里极其艰难地?扑通,朝着屋内唯一算得上完整的家具——衣柜。
沈筠实在看不懂这个画面,天?魔这是作甚?战败后逃亡于此吗?
只见他好容易才扑腾到衣柜前,又艰难地?用手扒开衣柜,积水很快涌入衣柜,将放在里面的大半衣服淹湿。
他钻进衣柜,扯出一件粉色衣裙抱在怀里,下巴抵在胸前,整个人以?一种保护状态将那件女子衣裙搂在怀里,很久很久都没有动,最后头一歪咽气了。
死后他的半截尸体化?作黑烟,从柜子里缓缓飘出来,飘向天?际。
即使是那?件衣裙他也没有办法带走。
沈筠忽然明白了,他是在生命最后时刻来回忆自己与那?女子的点滴,又蓦地?想?起她最后的话——“你可曾真的问心?无愧?”
大概是有愧的,只是实在不值一提。
……
重新回头血池边,再次对上大蛇的黄金瞳,沈筠猛然回过神来。
那?大蛇一下一下吐着信子,静静凝望着他们,许久许久。
等到沈筠忍不住以?极小幅度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它忽然转头幽幽爬回血池。大量血液从它体内涌出,重新流回池子里,满满当当。
一条小赤旋蛇从池子里爬了出来,施施然爬走了,没有片刻留恋。
沈筠注意到它的那?对竖瞳已不再是金色,而且普通赤旋蛇应有的黑色竖瞳,泯然于众。
沈筠猜测或许是只有血液进入体内,它才会重新拥有黄金瞳,那?一刻它也不再是一条普通的小蛇,同时承载着另一个人的灵魂和意志。
大概也有几分偏执地?想?证明父母曾经?相爱过。
很快,排成?队的赤旋蛇赶来血池,新一轮的祭祀开始了,如此周而复始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沈筠谢淮之本想?原路返回,脚刚迈出去,又重新回到漆黑的空间,想?必那?通道,那?些在血池旁的所见又是另一番出乎意料的际遇了。
熟悉的恐惧感再次袭来,沈筠一面痛恨并厌恶自己的无能为力,又在下一刻被谢淮之拉入怀中后重新安定下来。
这一次两人都沉默不语,沈筠没有道谢,谢淮之也没有多说什?么去安抚他,只是用有力的怀抱来给予他安全感。
沈筠几乎已经?处于半摆烂的状态了,左右在这里暂时有谢淮之递过来的安全,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哐当一声?,头顶的地?板忽然重新打开,他们暴露于阳光之下。
沈筠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对上了俞霜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他咬牙切齿地?开口:“你不是闭关了吗!”
俞霜满脸无辜,蹲在地?上从上往下望向他们,见他们还没有撒开彼此,挤眉弄眼地?戏谑道:“是闭关了啊,闭了一日,怎么?怕为师打扰你们谈情说爱?”
沈筠猛地?推开谢淮之,重新跃回殿内,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垂在身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一面有偷闯寝殿事情败露的窘迫,一面纯粹是被气?的。
俞霜见状想?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他,还没碰到人就被紧随其后的谢淮之掀开了手臂。
他抱臂现在一旁,撇撇嘴:“我不碰就是了,放心?仙门思想?开化?,旁人不会对你们指指点点,只会尊重祝福。”
沈筠简直要被气?炸了,不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乱点鸳鸯谱也属实是太离谱,完全搞错了对象。
沈筠:拜师第二天?想?弑师,在线等,挺急的。
谢淮之面沉如水,冷冰冰地?开口:“望师叔给晚辈们以?身作则,切莫胡说。”
俞霜立马紧紧闭上嘴巴,虽然在点头,可那?表情分明是在说“我懂,我都懂,我会替你们保密的。”
沈筠气?结。
但虽然俞霜这人看似不靠谱,也不能真当他好忽悠,私闯寝殿这事可还没完呢,只等他们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一峰之主可不是吃素的,之前他那?一堆机关也着实让两人吃了一壶。
沈筠主动拉谢淮之作揖向俞霜禀明事情原委:“望师尊降罪,我二人私自进入您的寝殿虽事出有因迫不得已,但实在不合礼数,请师尊狠狠惩罚我们。”
谢淮之也在一旁助攻:“请师叔千万不要看见我师尊的面子上轻易放过我们。”
他俩这一唱一和没理都变成?有理了,俞霜还能再说什?么,一个是自己新收的徒弟,还指望他承包星璇峰所有的脏活累活呢,一个是自己师兄的宝贝徒弟,他哪里敢罚?他又不爱吃熊心?豹子胆。
还能怎么办?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呗。
但态度还是得拿出来的,不能轻易让他们如意。于是俞霜沉声?道:“好一个事出有因,迫不得已,那?便说说吧。”
x37对不起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师尊该知道我们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沈筠哪里肯让他?居于上风,主打?一个敌不动,我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