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我都忘记了,仙尊快请上座。”
江碧砚言辞恭敬举止恳切,让人挑不出半分错来。
侍者捧着酒壶纷纷上前来斟酒,待到沈筠这里就换成了旁的饮品,他眼巴巴看着杯子饮品被斟满,眼巴巴看着酒壶被拿走满脸郁色。
席上府上珍藏多年的佳酿喝过一轮,气氛越发舒张自在。
江碧砚替顾沉斟满酒,熟稔地揽过的肩膀:“江某实在同仙尊相见恨晚,改日我做东,定要再饮个痛快。”
“江城主相邀,顾某定然赴约。”
那方在热火朝天地攀谈,这方沈筠眼巴巴看着杯中清酒,欲偷偷饮,却被谢淮之眼尖发现了,摆起兄长的架子管着他。
沈筠不乐意,怎么央求他也不松口。
“哥哥,我就浅浅抿一口,就一小口,不碍事的。”
谢淮之冷着脸拒绝:“不行。”
沈筠凑到他耳边,悄悄说:“可是淮之哥哥,你收下我的荷花就该对我好一些。”
谢淮之不理他的胡话,板着脸将他推开扶好坐正。
顾沉的视线不经意间一瞥,又看到他们这样亲昵,酒意上头愈发不悦。
江碧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禁失笑:“他们兄弟情谊这般要好,日后也是仙门的一段佳话了。”
顾沉瞥了他一眼,不予置评。
席上沈筠喝不了酒,面前的饮品味道更是比不上妖族产的,于是便兴致缺缺,没一会儿蔫耷耷趴在桌子上,连逗弄谢淮之的心思都没有了。
谢淮之眼皮一掀扫了他一眼。
沈筠立马乖乖坐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听顾沉和江碧砚寒暄。
酒过三巡,隐藏的心思也被抬到了桌面上。
江碧砚抚须长叹:“说来不怕仙尊笑话,我今日醒来就内心惴惴不安,恐今日的拍卖会出什么岔子,还望仙尊今日能替我照料一二,江某不胜感激。”
顾沉自然应下:“那是自然。”
话音刚落下,城主夫人匆匆闯进宴前。
她头发散乱,神色慌张,衣服和鞋子都没来及仔细穿好。
“老爷,不好了!”
江碧砚见她这幅样子闯进来,实在有失体统,沉声呵斥:“仙尊面前岂敢放肆!”
叶氏被吓得一哆嗦,急忙向顾沉见礼认错:“方才不知分寸冲撞了仙尊,万望仙尊恕罪。”
顾沉:“无碍,想必夫人定是有要事相禀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叶氏身上。
“老爷,”叶氏大恸,她拽着江碧砚的袖子大哭,“悦儿,悦儿她离家出走了!”
“什么?”江碧砚闻言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扶住叶氏,要她说明来龙去脉。
“悦儿留下书信辞行,说自己要出去闯荡,希望我们能成全。”叶氏面容憔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里死死攥住那封信,“这不是将父母的心放在火上烤吗?她在城内娇生惯养长大,没出过城的,遇到歹人可怎么办啊!”
“胡闹!她没有半分修为,又没有功夫傍身,简直胡闹!侍卫呢?干什么吃的?那么大个活人能让她溜出去了!”江碧砚气急又担心,,内心实在焦灼,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场。
江碧砚很快又重新冷静下来,他传来侍卫,吩咐下去:“派人去找,小姐一定还未出城。”
他又尝试施法追踪,无果,转向顾沉求助:“求仙尊救小女一命,仙尊大恩江某没齿难忘。”
叶氏像是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她忙不迭就要跪下求情。沈筠离得近,一把扶住了她,没让她跪下去。
沈筠:“夫人莫急,仙君定有办法找到令嫒。”
他刚才已经偷偷尝试过借书信上的气息追踪,也是无果。追踪术是最低阶的术法,并不以修士修为的高低而产生的结果不同。
顾沉的目光几不可察地掠过沈筠,他心里升起几分怪异之感,但立刻又被他压下去不表。
顾沉从储物袋中掏出一面镜子执于掌中,他抬起另一只手施法,镜子上渐渐出现画面。
“尘缘镜。”江碧砚神情激动,“既然仙尊肯拿出如此珍宝帮江某找女儿,日后仙尊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吩咐,我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x08人非生来就该为蝼蚁
沈筠倒是对这尘缘镜印象颇深,但拿来寻人实在大材小用。
传说尘缘镜是上古神仙陨落后遗留人间的法器,如其名,尘缘镜可窥他人尘缘,勘破一线天机。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修真者逆天而行,与法则想斗,为的就是寻一线生机。而尘缘镜可以模拟验算出万种结局,从而找到这一线生机。是以,人妖魔三界无不对此法器趋之若鹜。
原书中谢淮之黑化后和顾沉对峙于仙魔大战,顾沉事先借尘缘镜演算过,提前做好准备,让谢淮之亲手用他送的剑杀了他,他临死前一句“非为师所愿”逼得人痛彻心扉,幡然醒悟后千方百计将他复活,随后一路伏低做小,舔到大结局。
思及此,沈筠颇为同情地看向谢淮之。
谢淮之见他眼珠子转悠,只当他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尘缘镜上最先显现出的画面是城主府,仆从有条不紊地做事,远处仙鹤在树下梳理羽毛,唯独不见江翎悦。画面又转到城内大街小巷,零星几个路过的路人,步履匆匆的商贩,绕了燕城一整圈,最终画面归于沉寂。
顾沉面带疑惑,只是找人而已,哪里会有如此大的因果,尘缘镜竟无法轻易探得,实在奇怪。
“尘缘镜也无法找到令嫒,但画面始终在城内逡巡,江城主不妨再加派人手严密搜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