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阿爹身体康健,兄长武艺高超,身手敏捷,这十天之内怎么让他们突然“病危”不被天子怀疑,而且还不能真的有生命危险呢?
程十鸢蹙着柳叶眉绞尽脑汁也没找到合理的方案。
“小姐,你今日可醒的真早”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玹儿捧着衣服走进来看到坐在床上发呆的程十鸢微微一讶。
程十鸢收敛心神,勉强聚了点笑意,柔声道“昨晚睡得太早罢了”。
梳洗完毕后,玹儿奉上早餐,还贴心的准备了一碟雾蓬果糕,雾蓬果的香气瞬间弥漫在房内。
程十鸢视线落在糕点上,忍不住拿起一块糕点喂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这雾蓬是边关地区独有的水果,小时候跟着父亲和兄长去边关的时候吃过很多次,后来程家没落后便没有吃过了。
突然脑中灵光乍现,程十鸢猛然起身
边关!!雾蓬果!!是了,她怎么忘记这件事了!
记得小时候在边关的时候,她识得一位很厉害的游方医女,医术便是用华佗再世比喻也不为过,擅用草药毒物,因而对药材极有研究,知晓她爱吃雾蓬果,上山采药的时候,还顺便带她到山中采摘果。
她记得当时医女要采的药好像是叫“九叶金莲”,极为稀少,她记忆中“九叶金莲”虽然是草药,却极少人知道,而且它也非寻常之物。
它的根部含有“奇”毒,这个奇并非毒性奇毒,而是指它的药性非常奇怪!
人要是服下后便会有风寒之症,浑身无力,虚汗淋漓,且伴随着高烧不退的重症,症状大概会持续七八天,但不会真的危及到生命。
程十鸢之所以会如此记忆深刻,是因为她自己以身试过毒!
当时年纪尚小,又贪玩,以为草药总是能补身体的,于是偷偷吃了点医女还在晒的“九叶金莲”,结果没一会便高烧不退,昏迷了三天才慢慢醒过来。
知晓该草药的人极少,当时随行的医士没有一人查出她的病症,一开始还以为遭受了敌军下毒暗算,可后来查遍了整个营帐也没查出异常。
她昏昏沉沉的睡了五六日,身子才恢复了点元气,醒来就看到阿爹通红的双目,自己瞎吃草药的事情自然不敢说出来。
等到再见到医女,四下无人之际,她才敢把这事说出来,医女听完她的话,仔细探查了她的脉搏后,皱着的眉头才得以舒展,最后告诉她单吃了一个根没有什么大碍,她也就安心了。
仿佛凿开一线天光,程十鸢心中瞬间涌上了希望。
若是父兄服下此药,定能瞒天过海,躲过眼前的祸事!虽然给他们下毒真的有点缺德,但她真的别无办法了!
近年来边关战局平稳,北国也已降服,算算日子,阿爹和长兄他们今日便要到家了。
一想到再过一会便能见到日思夜想的父兄,程十鸢顿时激动起来,上一世命运待她如此苛刻,如今重活一世,有些事她一定要牢牢的握在手中。
鬼市?
“小姐,夫人传话让您赶紧去前厅,将军和大公子回来啦”门外忽然响起玹儿喜悦的呼唤声。
程十鸢猛的站起身,提裙朝着门口匆匆奔去,果然看见父兄已经下马,一群兵丁簇拥着父亲和兄长朝府内走来。
一身玄衣铠甲的父亲威严凌冽,剑眉星目,轮廓刚毅冷峻,旁边一身锦袍银枪的兄长,眉宇间温柔儒雅,笑起来宛如三月春风。
时隔一世,再见这阖家团圆的场景,程十鸢眼眶酸涩无比,快步冲上去扑进父亲的怀里“阿爹!”
程将军伸手轻抚她的脊背,低沉醇厚的嗓音中透露着揶揄的笑:“这是谁欺负了我的鸢儿”
一旁的程十胥闻言挑了挑剑眉,嘴角笑意忍不住加深,他家的妹妹从来都是嚣张跋扈的小霸王,这在整个元城都都是出了名的,有谁敢欺负她?
他偏过头打量着她,一袭淡黄色袄裙衬的她肤白似雪,黑溜溜的杏核眼里盛满了盈盈泪花,显得格外楚楚可怜,程十胥忍不住摇头失笑。
“没有人欺负我,就是……想你们了”程十鸢顶着哭的通红的双目摇了摇头,前世种种委屈涌在嘴边却无法说出口,她咬着牙将眼底的酸涩逼回去,挤出抹浅笑。
程将军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梁:“傻孩子”
“好了鸢儿,你阿爹和大哥舟车劳顿,先让他们进屋歇会吧”一道柔软清亮的声音从旁边插了进来,一袭深蓝色锦缎绣衣衫的程夫人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阿娘”程十胥看到程夫人走了过来,乖巧的喊了一声。
看着大儿子消瘦不少的脸颊,程夫人脸上的笑容顿时转化成心疼:“怎么瘦成这样,边关风沙大,战事紧,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娘亲放心吧,儿子在军吃饱穿暖,一点苦都没吃呢”程十胥笑着解释。
程夫人心疼的看了了儿子一眼,朝着丈夫说道:“边疆苦寒,难得回来,你们快去换身衣袍,饭菜已经备好了”程将军点点头,带着儿子往内院走去。
程十鸢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才恋恋不舍的跟着母亲往另一方向走去。
夜幕降临,月光清冷皎洁,程府内,灯火璀璨,照亮了一室的温馨。
吃过晚饭,程十鸢本想随着父兄散步,可一想到他们即将入宫觐见,便歇了念头。
披着狐裘立在庭院中,仰首静静的凝望着那颗悬挂在半空的圆月,如果时间能一直停在这就好了,她在心中默默想着。
她的脸庞映在月光下,苍白而美丽,乌黑秀丽的青丝随着微风拂动,犹如一幅墨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