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他分明有很多话想要跟她说,这会儿当真和她面对面地遇上,满腹的话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楚明熙向他施了一礼:“民女见过殿下。”
谦恭有礼,落落大方,却再没了从前的亲近模样。
一旁的叶林神色微变,只一瞬便又恢复如常。
他方才就在想,此人是何人,为何不去仁安堂找人偏要来家里,还一上来就直呼明熙的闺名。
若真是来找明熙看诊的病人,当称呼她一声‘楚大夫’才是。若说是旁的什么关系,他日日跟明熙住在同一栋宅子里,从未见过明熙跟哪个男子走得近。
原来此人便是太子殿下,难怪明熙待他如此冷漠。
也不知殿下过来找明熙是为了何事。
他怕楚明熙难以应付,下意识地朝她靠近了些。
容玘薄唇微启,犹豫间,惠昭已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伸出手臂抱住了楚明熙的腿:“娘亲,昭姐儿想要吃蜜饯。”
她仰起头朝着楚明熙咧嘴而笑,声音又软又糯,“娘亲,带昭姐儿去姚家铺子买蜜饯好不好,昭姐儿要吃蜜饯。”
容玘错愕地看着抱着楚明熙大腿撒娇的小团子,一张脸变得煞白煞白的。
他听得明白,这孩子见了明熙,竟叫她‘娘亲’。
他醒过神来,视线落回到楚明熙的身上,眼里只剩下灰败。
前些时日江州短缺石菖蒲,他听了楚明熙的建议派人去仁安堂取药,去湖州取药的亲信回来后,还捎了一封叶大夫写的书信给她。
那日他注意到,她打开书信看过之后,一改平时脸上常有的薄薄愁绪,笑得开怀而甜蜜。
她大概已不记得那日她曾握着书信笑了,他却记住了那一幕,忘也忘不掉。
他想不明白那封信里写了什么,能让她心情如此愉悦,这一刻他方才明白,原来她在湖州已有了她最牵挂的人——
她的夫君和女儿。
一时间他心中竟起了一丝悔意。
若是没特意来湖州找她,是不是就不必看到眼前这一幕了?
一阵风刮起,分明是晴朗的日子,正午的太阳就直直落下,风吹在身上却凉得像料峭寒冬。
被孩子一打岔,楚明熙无暇顾及来客,在惠昭面前蹲下,抬手将她被风吹乱散在额前的碎发挽到耳后,柔声提醒道:“蜜饯多吃对牙齿不好。少吃些蜜饯,好么?”
惠昭舔了舔嘴唇,小声地咕哝着:“可昭姐儿想吃蜜饯。”她扯了扯楚明熙的衣袖,有些不死心地讨价还价,“娘亲,昭姐儿不多吃,就吃一点点,好不好?”
楚明熙被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得心一软,一时想要应了她又怕到时候反倒害了她,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哄劝道:“今日竹姨买了蜜瓜回来,待会儿我们吃蜜瓜。”
惠昭一本正经地道:“蜜瓜?!它甜么?”
“甜的。”
“那……好吧。娘亲说话算话,昭姐儿要吃多吃几块蜜瓜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