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活人也就罢了,死人就免了吧!
毛驴比他还要积极地往后扯着缰绳,试图逃离这个磨刀霍霍的地方。
“哦,没关系的。他一般不出屋子。”李明夷替马和把驴拴在院子门外,想着谢照之前教的求人话术,尝试着开口——
“你要吃点东西吗?”
“……”马和现在不仅不饿,还有点反胃。
但海口已经夸下,再咽回去是不可能了。他艰难地摇了摇头,自知指望不上什么好酒好菜,索性直接问了:“李郎是想知道这硫水的制法?”
“是。”李明夷点点头。
昨晚他捡到的硫石,如果没有猜错,应该就是天然硫矿的一种。但要如何简单地将矿石变为硫酸,却要请教这位精通化学和地质的野生专家。
见他眼中的认真不假,马和倒长叹一口气。另一种情绪,取代了恶心,将他的胸口填满。
“这种硫水,可以腐蚀兵器,溶解铁石。我曾将之告知官府,可他们却以为是招摇撞骗的把戏。”
既然如何都是行骗,那最后唯一成真的就是他骗子的身份。
李明夷默然听着他若无其事的讲述。
对一个领先于群体认识的科学家而言,不疯、不傻、不屈服,下场就是哥白尼和伽利略。
而他能在这个时代完成一千年后的手术,唯一比马和幸运的,就是得到了谢望等官医的理解和信任。
“不过,而今终于有人叫我一声先生。”见他眉目紧蹙,马和欣慰地笑起来,“看来我不得不把这方法告诉你了。”
李明夷极认真地看向对方。
“其实也很简单。”马和负手而立,背脊端直,含笑的眼眸在这一刻严肃下来。
“就是高温烧矾。”
矾?
马和不知从何处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包,将之展开给李明夷看。
淡黄色的纸上洒着一些被碾成齑粉的绿色矿质,李明夷对其很熟悉,在中药学中,它被称为绿矾。而这种存在于自然中的矿物质,主要成分是硫酸亚铁。
因为频繁的地质活动,青莲一类的村庄硫类矿质丰富,于是也给了马和捣鼓各种硫化物的机会。
他继续道:“我炼制绿矾,本是想探究其本质,没想到有一次我用水扑向刚烧过绿矾的炉子,水却飞溅出来。那些溅出的水,竟然直接将木头腐蚀。可等炉子退温了,我再倒水进去,这种情形却没有复现。”
说到这里,他神秘地笑了笑,弯着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熠熠的亮光。
“我试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发现了,原来激发水的竟不是烧过的绿矾,而是烧出的浊气!”
硫酸亚铁在高温下会分解出三氧化硫,这种硫的高价氧化物遇水会释放出大量的热。幸运的是,马和并没有将之视为一个偶然,而是在一千多年前的唐朝,大胆地猜测出气体也是可以反应的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