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裴哥之前任人乱改我稿子的事,在我这还没翻篇儿,但他这些年一直像哥哥那样照顾我,提携我,我很感激。
「如果这次他跟家里真的出了什麽问题,希望您能陪他一起度过。」
嘈杂的候车大厅里,无数人拉着行李进进出出,许颂苔戴着耳机一条条听完小丁的语音回复,还是被「自残」两个字扎得心里一痛。
裴东鹤说起这事时云淡风轻,许颂苔还真信了他只是轻轻划了个小口子。没想到实际这麽严重,还流了好多血。
他整理好心情,郑重地回覆:「我会的,谢谢你。」
然後熄灭手机,再次看向大厅里不断刷新的屏幕。
第90章为什麽
裴东鹤站在陌生又熟悉的卧室窗前,一根又一根地抽菸。
他没心情惊讶窗外由绿变黄的草坪,也没工夫欣赏那株专程从日本移栽过来的红枫,只是望着一片虚空整理思绪,好像还没回过神。
那晚接到宋美玉电话跑回这栋别墅前,没想到会是这麽个情形。
一向习惯扮演恩爱的两口子居然罕见地撕破脸,不仅遣走了所有用人,还把一楼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
裴东鹤进门时没看到管家,就直觉不对,踏进大门,见遍地都是破瓷片丶玻璃渣和看不出原型的器物,也禁不住吃了一惊。
宋美玉和裴思贤各自占据餐桌丶沙发,沉默地对峙。
裴思贤玩着手机麻将,夹着雪茄不时抽一两口;宋美玉坐在一堆杯盘狼藉中,对着笔记本电脑敲个不停。
烟雾缭绕在温暖的客厅里,餐厅却大敞着两扇窗,两边的温度似乎也差了一个季节。
裴东鹤进门时,裴思贤照例摆出慈父脸孔,起身热情地跟他拥抱,问他最近工作怎麽样,跟李家的千金相处如何,那个之前没戏拍的朋友是不是最近网上都在嘲的许颂苔。
裴东鹤正要随口答两句,就听餐厅里的宋美玉嘲讽道:
「收起你那副嘴脸吧。这里又没有外人,还演给谁看呢。」
裴思贤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摁灭雪茄,从容道:「谁演了?我只是在关心儿子。」
「哦?」宋美玉合上笔记本电脑,走过来似笑非笑地问,「你说的是哪个儿子。」
她顿了顿,故作好奇道:「是名字里有鸟的还是有木的?我记得女儿是火吧,有个小名叫焱焱的据说是你新近的掌上明珠?」
裴思贤闻言,脸色骤然变得难看:「你居然还在找人查我?」
「查你怎麽了?」宋美玉抱着手臂逼视他,「如果不查,怎麽知道你除了风流债,还在外面欠了那麽多赌债?」
一听这话,裴思贤又作出正派的模样:「哪个做生意的不沾赌?我都是陪朋友丶谈生意的时候顺便玩几把,小赌怡情嘛。」
「小赌怡情?」宋美玉不可置信地冷笑两声,「那你告诉你儿子,前阵在东南亚』小赌』输了多少?」
裴思贤赔笑道:「小数目,小数目。总不至於把家败掉的。」
宋美玉美丽的眼睛射出凶光,语气也带上恨意:「你还打算继续,直到把家都败掉是吗!?」
……
裴东鹤看着他俩吵架,嘴巴一张一合,不知为什麽,感觉像在看一场老旧的戏。
男女主角都是个中翘楚,天赋极高,演什麽像什麽,以至於真正的矛盾爆发时,他们的反应也像一场表演。
裴东鹤觉得头大,也懒得听他们吵架,索性打断那些车軲辘话,道:
「我看你们之前吵也吵过丶砸也砸过了,不用为我情景重现,直接说重点吧——叫我回来干什麽?」
看他反应如此冷淡,宋美玉咳了两声,迅速改变策略,开始数落起裴思贤最近乾的蠢事来。
原来裴思贤这几年不知交了什麽朋友,渐渐染上赌瘾,隔几个月就要去赌场泡个几天几夜,享受的虽是贵宾待遇,钱却也是输多赢少。
从一开始的几十丶几百万,到後来的上千万,钱在他手里像流水一般泼洒出去,偶尔赢几把,也远不能填上输掉的窟窿。
不久前,他被一位「朋友」诓去东南亚尝试新鲜玩法,结果羊入虎口,撞进对方早已设好的圈套。
东南亚国家的汇率普遍低,裴思贤第一天玩得尽兴,轻轻松松就赚了一千万泰铢,换算过来两百多万港币,对他算是小意思。
他嫌不过瘾,第二天又随「朋友」去别的地方,但那儿使用越南盾的汇率,赌桌上的数字更不值钱。
裴思贤出手越来越阔绰,手气也越来越好,一个白天又赚了五千多万,但换算下来,只有一万多港币。
到了第三天,裴思贤坐不住了,主动提出要去个玩得大的赌场。
「朋友」自然是殷勤安排,带他去了一家使用新加坡元汇率的地方。
裴思贤刚坐下那几把,运气依然很好,很快就小赢了几十万。
他以为自己连赢三天,这次旅行肯定赚得盆满钵满,把以前输的都赢回来,但没想到运气之神很快就离他远去。
从某个节点开始,他的手气越每况愈下,无论换几次牌,拿到的都是最小点数。
三番五次下来,他稀里哗啦就输出去几百万。
裴思贤偏不信邪,换了桌子继续赌,越赌手气越差,越差他就越想把输掉的赢回来。
赌场里没有夜晚,没有时间,人在里面待久了,感官也会变得迟钝,裴思贤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