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至话音未落,掌心就黏上了温凉软滑的面颊,窦昭昭歪头,轻轻将脸贴在了陆时至的掌中,“臣妾脸皮厚么?”
陆时至:不仅不厚,而且细软的过分。
陆时至没忍住轻轻摩挲掌中细腻的肌肤,语未出,意已道明。
在用行动证实了她不是厚脸皮之后,窦昭昭抱着陆时至腰的手腻歪地晃了晃,仰头,“好不好?”
陆时至望着长睫眨动的飞快的窦昭昭,叹了口气,手掌微微用力,一把钳住她的脸。
直把窦昭昭的腮肉挤成了一大团,粉唇也被挤成了一个小圆,这才点头,“好。”
“嘻嘻。”窦昭昭轻笑出声,声音含糊地拍马屁道:“陛下最好了。”
得了陆时至准许,窦昭昭拒绝了念一选的金丝头冠,吩咐梳了娇俏低调的蝶髻,头饰也是寻常的扇形珍珠排插,只髻上斜插了一支赤花蝶梅花簪,花枝下衔了细细密密一排金珠流苏,随着动作出簌簌的轻响。又在脑后簪了弯弯一簇缠花饰品,矜贵又不张扬。
陆时至在不远处喝茶看书,抬头之际,从于力行取来的匣子里取了一对粉色珍珠耳坠,彩兰十分有眼色的接过。
可要给窦昭昭戴上时却被窦昭昭抬手拦住了,在几人讶异又紧张的目光下,窦昭昭捏着耳坠,微微倾身,凑近镜子细细端详。
“主子……”彩兰忍不住低声提醒,陛下选的,不好您也得戴呀。
好在窦昭昭没想再搞事情,自己将耳坠戴上,而后偏头给陆时至看,“好不好看?”
陆时至点头,“很衬你。”
窦昭昭笑眯眯地对镜欣赏,“陛下的眼光真好。”
彩兰偷偷抬眼,是她多虑了,要说哄陛下高兴,谁能比得过主子呀,同样的话,从窦昭昭的嘴里说出来,就是十足的真诚坦然。
陆时至弯唇一笑,催促道:“别臭美了。”
……
坤宁宫中的气氛格外冷凝,经过昨日的中秋宴,皇后与贵妃彻底撕破脸了不说,新晋的珍嫔还抢了皇后娘娘侍寝的日子。
大家伙都等着看宗雯华要如何为难窦昭昭呢,却等来了传话的张公公。
一件两件,都是打皇后脸的事,即便宗雯华修养再好,此时也不免冷了脸,底下的嫔妃们也无人敢出头说话,殿中只有嫔妃们心不在焉摆弄茶盏的脆响。
就在此时,殿中突然传来一道有些支吾的声音,“依照规矩,嫔妃晋封后次日应该向皇后娘娘您行礼谢恩的。”
众人喝茶的动作一顿,是谁这么虎?
齐刷刷侧头看去,看清了说话的是坐在下处的御女焦春姝,当即就不意外了。
这个焦春姝入宫就是御女,这些年也没个长进,偏偏心气很高,性子娇蛮,不敢为难别人,却逮着同住一宫的庶妹焦春碧作弄,是个没脑子看不明白形势的。
原本心烦的宗雯华却是眼前一亮,这些话她不便说,曹氏这样的聪明人更不会说,能有个莽撞愚蠢的人替她说出口,是再好不过的。
焦春碧没想到她会突然出头,眉头一拧,也顾不得太多,急忙伸手去拉焦春姝,无声地朝她摇头。
大焦氏自己作死不要紧,小焦氏只怕她乱得罪人,连累了整个焦家。
大焦氏原本被看的心慌,可在小焦氏阻拦之后她生出了逆反心,自己是嫡长女,凭什么听她一个贱婢生的丫头的?
加之她一抬眼,正对上了宗雯华隐含赞许的笑脸,心中气焰更盛,下巴一抬,“皇后娘娘是母仪天下的六宫之主,纵容她珍嫔是陛下亲封的,礼部的晋封礼未行,坤宁宫处的谢恩礼也不见人来,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
这番话说完,不止宗雯华的嘴角勾了起来,就连张贵妃都抬起了头,眼中流露出两分兴致盎然。
宗雯华顺其自然皱紧了眉头,“宫规森严,珍嫔此举实在是疏忽大意了。”
宗雯华对窦昭昭多了几分忌惮,侧头看向张贵妃,“贵妃以为呢?”
“嫔妾已无权替皇后娘娘分忧,不过既然宫规如此,娘娘理应依规行事。”张贵妃微微抬眼,看穿了宗雯华想分担责任的意图,但并未拂了她的面子。
窦昭昭这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利器,她已无意再保。
宗雯华嘴角笑意愈深,又很快压下嘴角,扫视殿中众人,面上十分为难道:“宫中从未有过这样的事,姐妹儿如何看待此事?”
“如此乱了规矩风纪之事,定然要早早遏制,以免不正之风浸染六宫,就难办了。”这回曹才人敢说话了。
听得此言,大焦氏自己的胸膛都挺起来,“曹才人说的极是,皇后娘娘定要好好训诫珍嫔,好好教一教她规矩。”
小焦氏眼瞧着事情越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展,也顾不得许多,跟着站起身来,“皇后娘娘,恕嫔妾多嘴,昨日中秋宴上珍嫔娘娘就有不适之症,今日抱病,也是情有可原,定无不敬之心……”
“一派胡言!”曹才人疾声打断,“凡事都是论迹不论心的,对皇后娘娘的敬重之心,难道是靠嘴上说说?”
小焦氏被堵的面色难看,眼珠转动着,思索如何回话。
乔美人看着宗雯华借题挥,俨然是要动真格了,定了定神,接话道:“对皇后娘娘敬重与否也该由珍嫔娘娘自己来说,曹才人说了就算么?”
“是啊。”小焦氏连忙附和,飞快接过话头,同样用规矩两个字来应对,“皇后娘娘要问罪,也该着人请了珍嫔娘娘来,问过之后再定夺,方才妥帖中正。”
宗雯华偏头看去,微微拧眉,从前怎么没看出来小焦氏竟然有这份心性。
曹才人被噎的顿了一瞬,随后迅反应过来,嗤笑一声道:“听焦御女的意思,皇后娘娘身为六宫之主,正规矩、理宫务是天职,难道还要问一问你答不答应?”
小焦氏心头一颤,垂道:“嫔妾不敢。”
“就是!”大焦氏眼看着小焦氏出头,气不打一处来,不假思索回怼道:“皇后娘娘贤德宽厚,珍嫔若是肯来,怎么会有今天的事?”
“皇后娘娘是维持宫中风纪,替六宫姐妹们主持公平,依照宫规办事……”大焦氏不怀好意地望着小焦氏,“你们胆敢顶撞皇后娘娘,俨然也是目无尊卑,也该狠狠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