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者,修行路上没有危险吗?”季沉灵感受着体内灵气的运行,突然问道。
“当然有啊,铸丹境如果选择构筑的神形与自身气血相冲,会导致气血损耗,让人身体逐渐虚弱。蕴灵境时行事不正,就会将神形养出邪性,最后走火入魔,害人害己。脱胎境开辟五大丹田,但五行相生相克,开辟丹田时按照生克顺序,按部就班就不会有大问题,但是五行合一时,稍有不慎就会五行逆转,人就会死。”
“但五行合一凝结灵台之后,灵魂飞升也会有危险,飞升到了不周山,如果没有找到方向,就会迷失,意识回不到肉体,久了肉体就会变成一具空壳。”黄尊者说着这种让季沉灵毛骨悚然的话,笑容终于是收敛了。“修行路上有很多劫难,因此高境界的武者几乎都是具备大毅力,身怀气运的人,谁都不能小看。”
这是长者在行过漫长的人生路后,给出的警示,季沉灵感受得到黄尊者语气中的沉重,有些窒息,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黄尊者拍了拍季沉灵的肩膀,走出了大厅,而大厅门外,杨主簿静静站着。
“季小友已经登记造册了?”黄尊者向前走去,杨主簿落后半步。“是的,是十五皇子殿下派近侍冯大人带他过来的,当天就做了登记。”杨主簿神色严肃,将季沉灵的人事簿取出,递给了黄尊者。黄尊者看了几眼便还了回去,“这么说,流云还挺看重季小友的。”杨主簿知道黄尊者并不是在问自己,因此没有出声。
“老夫要带他去一趟皇城。”黄尊者停下脚步,看向杨主簿,“这是陛下的命令。”杨主簿愣了愣,这乡野来的小子,何德何能,居然引起了皇帝陛下的注意?“下官遵命。”如果是其他人都传达皇命,按律,杨主簿应当要求对方出示圣旨,或者其他凭证,但黄尊者不需要,因为黄尊者本身也是皇室成员,是没有封地的逍遥亲王,是当今祁皇的亲弟弟。
黄尊者点了点头,身形逐渐消散,空气中只留下一道余音,“老夫下午便走,不要惊动其他人。”杨主簿右手抚胸,弯着腰,送黄尊者离开。
确认黄尊者离开之后,杨主簿才直起身来,回到了十三号房,刚到门口,就看到季沉灵在门口探头探脑。“季沉灵!”杨主簿肃声喊道,吓了他一跳。季沉灵连忙迎了上来,“杨主簿!”说来,张巡检还让季沉灵找杨主簿领取一些书籍来着,但是看杨主簿的表情,可不像是来送书的啊。“黄大人说他要带你去皇都,你提前准备一下。”说着拿出了一本书,“这是一些基础礼仪,你好好研读。”季沉灵的脸色变换,从期待,到惊喜,再到明晃晃的失望,看得杨主簿直皱眉。杨主簿严肃道:“殿前失仪,最高可以判处死刑的。”
季沉灵吓了一跳,其实地朝的律法并不严苛,重在处罚警示,除了罪大恶极之辈,极少有人被判处死刑,殿前失仪是这么严重的事吗?!季沉灵难以理解,不过还是接过礼仪书,翻看了几眼。“您说黄尊者要带我去皇都?”这时,季沉灵才反应过来杨主簿说的前半句,“带我去皇都干什么?”杨主簿干脆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季沉灵将书收进腰牌,扫了一眼极少属于自己的物品,突然呆住了,“坏了,杨大人,我的锏好像丢了!”季沉灵焦急地向前走了几步,“我昨天才领到的锏啊!”“别急,想想上一次你掏锏是在哪里?”杨主簿退了一步,他不太喜欢和人肢体接触。“上一次,上一次”季沉灵焦急地在门口踱步,终于想了起来,“上一次是在昌青河去往东门村的峡涧,和杨羽清对付妖魔血的时候!”季沉灵眼睛一亮,掏出玉牌就要联系杨羽清,却突然想起自己和杨羽清不是一个小队的,根本联系不上,于是小心翼翼地看向杨主簿。
杨主簿无语,过了一会儿,他道:“杨羽清说他也没看见。”季沉灵一阵头大,“我去峡涧找找。”说着就要跳上房顶,被杨主簿虚空一掌按下下来。季沉灵懵逼地看向杨主簿,“不要扰民,从大路上走。”杨主簿面露不悦,“你如果在皇都这样在别人房顶跑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季沉灵挠了挠头,说了声“抱歉”,就从走廊冲了出去。
一晚上的功夫,监察司已经将水源彻查了一遍,黄尊者到来,又与季沉灵交谈了许久,因此他出门时已经日上三杆,监察司外的人声鼎沸,叫卖声不绝于耳。
“怎么这么多人,今天赶集吗?”季沉灵在监察司门口停下了脚步,街道上人来人往,直接跑到街道上无疑会冲撞百姓。监察司门口有衙役站岗,季沉灵出去之前,随口问了一句,衙役答道:“是的大人,还好案件已经解决了,不然今天就麻烦了。”衙役感叹,路过的人群中,偶尔有人投来感激的目光,让他不由得站得笔直,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这样啊。”季沉灵摸了摸下巴,他昨天就想去逛街了,但是那时人们还没回来,现在他又得去找自己的武器,不由得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快步走入人群,季沉灵辗转腾挪,在人群中也健步如飞,眨眼就消失在衙役眼前。“请问您也是监察司的大人吗?”季沉灵刚要出城,就被人拦住了,只好停下脚步,看向拦住自己的人。
这人身着重甲,头盔只露出一对眼睛,手中握持一柄长戈,他就是用这柄长戈将季沉灵拦了下来。“你是?”季沉灵审视地打量了几眼这人,“城门的守卫?”那人点了点头,“我是东门的守城小队队长,我叫严守城。”严守城收回长戈,用空着的左手按住右胸,微微鞠躬,他没有等季沉灵问下一句话,便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实际上是因为今日有一个蕴灵境邪修要在集市斩首示众,我担心那人有什么奇异的手段,所以想申请监察司的人也去监斩,但是上面不同意,我看您也穿着巡查使的衣服,只是有些面生,这才大胆将您拦下。”
说是这么说,其实严守城向上面报告的时候刚好遇上妖魔案件发生,上面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所以没有理会他,他又不死心,趁着今日当值,遇上生面孔的巡查使,正好拦住盘问一下,然后说出自己的请求。“这么巧?”季沉灵讶然,他向严守城出示了自己的腰牌,“那邪修干了什么,要被当众斩首?”
“那邪修以飞鼠为神形,一开始只是偷窃村民的部分粮食,后来居然开始偷窃小孩,以幼童为食,因此抓住之后被判处秋后问斩,以平息众怒。”严守城道。
飞鼠,很常见的一种小野兽,形态看似田鼠,但生有肉翼,在林间来去如飞,一般以飞鸟和更小的野兽为食,只能长到半米长,寿命也短,大概只有十年。
“以飞鼠为神形?”季沉灵摸了摸下巴,“那他为什么偷窃?”严守城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不过他的行为和飞鼠有所偏差,所以其实也怀疑他的神形并不是飞鼠,而是类似飞鼠的某种野兽。”当中斩首的场景季沉灵也没有见过,一时有些心痒痒,但是寻找武器更加重要,于是问严守城:“是正午吧?”算算时间,从峡涧往返一次,应该能够赶上。严守城点了点头,季沉灵道:“我还有事,回来得即使就去看看吧。”
严守城大喜,连连道谢,季沉灵摆了摆手,风驰电掣般跑向了峡涧,果然在峡涧那个洞窟附近的河里找到了自己的锏,然后赶忙跑了回来。
“大人速度好快!”严守城拍了句马屁,季沉灵没有在意,而是有些焦急地问道:“是在哪里斩首?”严守城疑惑,怎么这位巡查使看起来比自己还着急?不过这不是坏事,于是他指了指北方,“在靠近北门的河边,我可以带您去。”季沉灵一笑,“那就麻烦你了。”两人会心一笑。
严守城取下头盔,放在城门旁的桌上,低声与其他守城将士说了几句,这才走了过来,带着季沉灵朝斩首的地方走去。“严队长看着好年轻。”头盔下是一张清秀的脸,却有一道伤痕,从额头一直拉到了严守城的上唇,难怪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异。“还是大人年轻,敢问大人贵姓?”严守城笑了笑,与季沉灵攀谈了起来。
交谈中得知,其实严守城与季沉灵一样的年纪,两年前参加的乡试,在县试落榜,于是遵从父辈的愿望,做了守城的小兵,两年间,已经做到了小队长的位置。守城这个名字也是有缘故的,他们家本来不在昌荣县,但是有一次妖魔入侵,他们县城没有守住,于是逃难到了这里,严守城的父亲当时没有能够出力,于是在严守城的天赋显现之后,给他改了这个名字,希望他至少能够守护一方城门。
“季小哥的名字又是什么含义?”严守城好奇道,毕竟沉灵这两个字,在他看来并不吉利,甚至有些死气沉沉,加上姓季,念出来就像在说,“这个人已经死了。”“这我就不知道了。”季沉灵摇头。
季夫从来没有说过为什么给他取这样一个名字,他也没想过,毕竟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他并不关心。“我父亲写得一手好字,应该是念过书的,这个名字应该有些他自己才懂的含义吧。”季沉灵解释道。严守城没有追问,因为两人已经到了斩首的地方。
“从那边过去吧,这边人太多了。”严守城指向的那边,一队将士全副武装地站成两列,队列的尽头是一张桌子,桌后面坐的便是魏县令。两人都有公职在身,加上魏县令也见过季沉灵,那边便放了行,两人来到了魏县令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