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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山村武生（第1页）

天蒙蒙亮，破晓峰下的村庄已经有炊烟袅袅升起。

今天季沉灵起得很早，他主动担起了挑水做饭的活，想让养父多休息一会。但没多久，养父也醒了，坐在门槛上，抽着水烟，静静地看着季沉灵忙碌的身影。

“沉灵，你是不是再过几天就十八了？”季父叩了叩烟管，把烟管随手放在一边。“明天就十八了。”季沉灵笑了笑，十八岁了啊，马上就是个大人了。“武堂那边怎么说，你有机会乡试吗？”季父有些担心。季沉灵的体格不是很高大，平时吃的都是些粗粮，只是偶尔他会上山抓点兔子之类的给爷俩打打牙祭，让季父知道季沉灵并没有看起来这么无力。

季沉灵想了想，说道：“前几天武堂进行了一次测试，我的成绩还不错，胡夫子说我不出错的话，乡试应该没有问题。”季沉灵这话说得季父眉开眼笑。季父平时并不怎么与季沉灵聊武堂的事，没有给过他压力，现在问起，居然是这么个好消息，季父没忍住，又捏了一把烟叶子，一口烟气入肺，季父舒坦地眯起了眼睛。

“乡试啊，嘿！”季父望着远处露出一抹红晕的朝阳，咧嘴一笑。“喀！”屋后的树枝突然断裂，清脆的响声打搅了季父的白日梦，季父不满地站起来，准备到后面去查看一下。

“我去吧。”季沉灵拉住季父，冲着他摇了摇头。季父有些不解，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晃晃悠悠地去了灶台。

季沉灵脚步得很快，季父刚走了两步，回头就看不到他了。

季家只是个普通的农户，但季父平时除了农活，也会给地主老爷办些杂事，所以季家住的屋子，是村里比较少的石屋。石屋说大不大，隔出了三个房间，左右是父子俩的起居室，大门开在中间，作了堂屋。石屋左边搭了个土屋，依然作隔断，留出屋前的小部分做了厨房，后边部分既是柴房，也是牲口棚，也是厕所。

这样的构造，十里八乡也没见过第二个，乡里就有传言，季家的鳏夫是个有故事的人。

季家后面用木棍藤曼围出了一片空地，权当自家的菜地，种的菜不是拿出去卖的，只是自家吃的。这部分倒是和其他人相差无几。

季沉灵来到屋后，果然看到有几根树枝掉在地上，断口处还有些许白色汁液渗出。季沉灵走到树枝边，抬头就发现，树枝是从正上方落下，一点偏移都没有，这很不寻常。季沉灵检查了一下，确定这树枝是被踩下来的，而且有一部分树皮变成了淡淡的黑色，这引起了他的警觉。

“但愿不是妖魔。”季沉灵手指轻轻擦了擦树皮，手指探到笔尖闻了闻，是炭灰的味道。

“老爹，别去屋子后面，我去跟夫子说一声。”季沉灵决定先去找夫子。季父手里端着粥，无奈地看着季沉灵离去。季沉灵走得太快，季父本来想让他先吃过饭再去，但现在开口已经来不及了，索性灶里给留了点底火，自己一个人上桌吃了起来。

季家所在的村子叫临山村，村子靠近一座大山，季家就在山脚下。而武堂所在的村子叫临江村，两个村子相隔七八里路。

走上七八里路，对普通的成年人来说，需要一个时辰。但一般的炼体境武生，走这段路也仅需要半刻钟。

修行共有七个境界，包括炼体在内，分为铸丹，蕴灵，脱胎，盘山，定星，问道。季沉灵已经修行了九年，现在正站在铸丹的门槛上，他到武堂所需要的时间更短，桌上的粥还冒着热气，他已经带着夫子回来了。

“胡夫子，吃饭了吗？”季父有些手足无措，本来在吹气，结果吞下了一口滚烫的热粥，烫得马上站了起来，赶紧出门招呼夫子。“我们先去后面看看。”与季父稍作寒暄，夫子便让季沉灵带着他到了屋后。树枝还在原地，没有动过的痕迹，但黑色的部分比季沉灵走之前变大了不少，叶子也有些枯黄，与周围的绿叶形成对比，有些奇异。

胡夫子在黑色部分捏起少许粉末，也是闻了闻，但似乎也没有什么发现，“这应该是某个带有强烈火气的存在留下的痕迹，周围还有吗？”季沉灵赶紧查看一番，摇了摇头。胡夫子沉吟不语，朝廷发放的妖魔名录里没有提到过相似的妖魔，但也不排除是路过的修行者。胡夫子屈指一弹，一道灵力击中树枝，树枝微微一颤，突然从黑色部分冒出明黄的火焰来，转眼间整条树枝就燃烧殆尽。火焰不大，夫子的神色却很凝重。

“沉灵，你们小心一点，这火气应该是踩在树枝上的那一瞬间留下的，留下火气的存在很强。但愿只是路过。”

胡夫子也没有办法，十里八乡就他一个蕴灵境的，在乡民眼中无比强大，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蕴灵境的修为放在外面，只能算个三流。面对一些弱小的妖魔，蕴灵境自然无往不利，但是如果妖魔稍微强一点，拥有了妖术或者智慧，那蕴灵境的修为可能连逃跑的机会都不会有。

胡夫子见季沉灵还是皱着眉头，也只能拍拍他的肩，“总之有事发生的话你就来武堂找我，最近收了新生，我大部分时间都会在武堂。”季沉灵向着胡夫子微微鞠躬，胡夫子飘然离去。

“沉灵，怎么了？”季父没有看到树枝爆燃的一幕，那时他仰头喝粥，大碗挡住了他的视线。“老爹，你今天去哪儿做工？”季沉灵摇了摇头，示意没什么事，但是看季父吃饭不紧不慢，便好奇地问道。

“嘿，今天啊，今天去给黄老爷写字去。”季沉灵从来没有从季父嘴里感受到过他对地主的敬畏，也从来没听过黄老爷家会让一个农户去写字。不过季父的字确实写得很好，就是不怎么能看到他写。得益于季父的态度，季沉灵从小便对地主老财没有什么畏惧，但作为后学末进，他对长者和强者保持着敬畏。

“黄老爷怎么知道你字写得好？”两人回到饭桌上，季沉灵自己打了一碗粥，一碟咸菜，也慢悠悠地吃了起来。“去年不是过年的时候偷懒，自己写的对联吗？不知道被谁看到了，传到了黄老爷耳朵里。正好这次有事，黄老爷实在找不到人了，反倒想起来我来了。”季父收拾了一下衣装，把鞋上的土掸了掸，就准备出门。临门一脚，季父突然回头对季沉灵说，“我今天回来可能会比较晚，不回来也有可能，你自己看着安排。”

后院的小插曲没有影响到季父的心情，季沉灵对妖魔的担心总是被季父嘲笑，“懂得越多，胆子越小。大小伙子的，有什么妖魔，一泡尿也就淹死了，怕什么怕？”季父总觉得自己一家阳气很重，哪有妖魔敢来放肆？季父颇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让季沉灵有些无语。

季沉灵“哦”了一声，依旧慢吞吞地吃着粥，眼睛不时看向季父离开的方向，直到看不见了才一口气把粥全部喝掉。

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好家里的事，季沉灵锁好房门，转身从屋后进了山林。

季家的屋子离村里有一段距离，屋后就是山林。村里人不理解季父为什么把屋子建在这里，也不理解季父为什么从来不提给季沉灵再找个娘的事。有人也劝他们搬到村里去，但季父拒绝了。季沉灵也不理解，但是他也从来不问。

季沉灵与季父并非血亲，但长久相处，两人也已经情同父子。

季沉灵不打算去武堂上课，因为是武堂的重点培养对象是炼体境，而他已经结束了这个境界的修行。对于铸丹境的修行，胡夫子早已传授给他，他现在要做的是找到铸丹的契机。

炼体这个境界，加入修行境界其实有些勉强，因为就算不专门去炼，修行者的体质也会逐渐被灵气改造，强化。但是对乡下人来说，先有个好身体才能在妖魔袭击下有机会活下来，而且强健的体魄干起活来也更加轻松。

对大户人家来说，炼体除了磨砺精神意志之外并无用处，体魄他们完全可以吃出来，富含灵气的食材经过专门的厨师烹饪，不但美味，而且炼体的速度比普通人快上无数。所以有的大户人家是不认可这个境界的。

炼体境界的目标是打熬体魄，加强人体对灵气的感应，最终能够吸纳灵气入体，而这一步，天资高的人同样不需要。

至于铸丹境界，首先要引导灵气与血液同行。炼体境界不能留住的灵气，要靠铸丹来留。

铸丹境界需要在血气同行的过程中，找到人体最能存留灵气的位置，开辟一个气穴。一般来说，这个位置会是小腹丹田，但也有人会有两个留存能力差不多的位置，这种人就可以拥有两个丹田，只是在铸丹境的修行会比较慢。

季沉灵就是这样的人，他的气穴在心脏，而且已经将两个丹田都开辟出来了。两个丹田带来的灵气储备，就是他武试的底气。胡夫子对铸丹境的讲解很细致，所以季沉灵在问之前就已经得到了答案，胡夫子也因此并不知道季沉灵拥有两个丹田。

铸丹第一步，开辟丹田，第二步，就是在丹田里铸出一个“丹”。

这个丹是指一个核心，修行者需要找到最契合自身的“神形”，把祂重现在自己的丹田里，完成之后，这个“神形”就会驻留丹田，为修行者唤灵。

唤灵，这个词有两个意思，一是指“神形”铸就之后，修行者的灵气吸纳速度会大幅提升，二是指“神形”会以丹田为基，逐渐生出灵性。胡夫子曾说，高境界的修行者能够召唤“神形”，对敌时就像有两个自己，不过这种高手胡夫子也没有亲眼见过。

季沉灵目前就卡在“神形”的选择这一关，无论是器，还是兽，都不能真正触动他。

这一关，很看个人选择，因为“神形”本身是没有要求的，只要你能重现，什么都可以，但是契合度会影响以后的发展。

一般来说，契合度越高，修行的潜力就越大。

季沉灵进山林，也是在找适合自己的“神形”，找不到的话，或许就只能趁着乡试还有一段时间，到外面碰碰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