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你又有什么错呢?”林溯这一言,让无眉不禁抬眸看她。
只见眼前的白衣女子水眸温润,笑意温婉,柔和又亲善。她像是一个极为善良纯洁的女子,对犯错者给予包容。
“姑娘……”
无眉面上感动至极,好似快哭了。心下却冷笑一声,讥讽眼前之人的愚蠢。却不成想林溯接下来的话并不是自己预想的那般。
林溯抬起手,白玉般的指尖轻轻地把无眉脸侧的一缕青丝挽在她耳后。
明明态度那般温柔,好似江南三月的春风拂面,可她接下来的话,却让无眉如坠冰窟。
“你那毒瞒过了无花的眼睛,用地无声无息。这是你的本事。你若不说,谁会知晓?”
“就如同现在,”林溯唇角上扬,笑意更甚,眸色也深了深,“你自是也不知我何时给你用了毒。”
“若是这便是错了。你说,错的是你,还是我呢?”
“?!!”
无眉整个人一僵,神色变了又变。最终,她面上停留的是惊慌失措,惶恐不已地跪在地上,双眸带雾。
“是奴家错了!姑娘,还请姑娘饶过奴家这一回。”
求饶认错间,无眉心中也在推翻之前对林溯所有的印象。此人瞧上去温婉无害,可却能察觉出菜中那微乎其微的毒’药。医术凡入圣也就罢了,方才的轻功……也是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无眉虽然未觉得身上有什么异样,也不曾察觉对方何时下的毒。可林溯这“活人不医,素手阎王”的称号又不是白来的。
无眉瞬间想到方才林溯为自己挽起丝的动作,心中惊疑不定。又观对方笑容未变,依旧温和如水的样子,心中更是拿不定主意。遂下跪求饶。
中没中毒,这都是一半一半的可能性。可无眉惜命得很,不敢去赌。
“可知错在何处啊?”林大夫摆弄着葱白如玉的手指,漫不经心。
“错,错在…不该被妒意蒙蔽了双眼,做出这般错事。”
“嗯~嗯。”林溯摇头,“不对。”
她心中好笑,这丫头倒是精明得很,心理素质也强,到现在都不肯说实话。
林溯挑起无眉的下巴,使她与自己对视。而无眉只觉得,此时眼前之人的神态、语气,都像极了一个人。一个…她极为惧怕的一个人。
“之前就说,你已为人妇。你却目光闪烁,不做回答。可我听闻你们夫妻还恩爱得很,又怎么会因无花对我心生妒火?”
说着,林溯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这个人呐,最厌恨别人欺瞒。”
“你用如此漏洞百出的谎话诓骗我,我自然是要出手惩戒的。你说对么?”
对么?
对什么!
无眉暗中咬牙。她若说对,就表示这莫名的毒她活该受着。可若说不对,她就是知错不改,又怎么要得解药?
瞥头躲过林溯的手指,无眉俯,姿态放得极低。“千错万错都是奴家的错,奴家知错,还请姑娘饶命!”
等她再度抬头,面上已是多了两行清泪,哭得梨花带雨。今日她着的是一身绿裙,跪在那里,纤弱的肩膀正随着哭泣颤抖着。还真像那被风拂过的绿柳,柔软脆弱,惹人怜惜。
而林溯并未说些什么,她只是静静地垂眸看她。她在等,等眼前的女子自己交代。
哭泣了半晌,无眉见林溯半天不曾言语一声,面色依旧平静淡然。遂只好主动开口:“姑娘~”
她的声音娇媚,又带了些哭诉一般的沙哑。若是寻常男子听了,恐怕会心神一荡,酥了半个身子。
可她面对的是林溯。
虽然林大夫最怕的就是女子掉眼泪,但也是分人。
眼前的女子虽柔媚娇弱,但就像是湖对面的那些花朵。待时机成熟,就会结出带有野心的果实。
“你若对我说句实话,兴许我会饶你一命。”林溯黛眉轻皱,面色微微冷凝,似是已耗尽了耐心。
“……”无眉低垂着头,藏在刘海后的双眼转了又转。
最终,似是下定决心般地咬牙道:“是师父,是师父让我这么做的。”
“……嗯!”林溯一听差点儿笑出声来。“你倒是说说,她为何要这么做?”
“姑娘有所不知,谷里有规定,每个人的饭菜都是必须加了料的。这是师父亲自定下的。”
闻言,林溯凝眸,似是不满。“她是你们的师父,更是此地主人。为何如此?”
“当然是为了更好地控制——让我等听话!”无眉这话倒是真实不少,眼中恨意与恐惧交加,“在这花海里头,说是师徒,其实我们这些徒弟不过是一群奴才罢了!”
自觉话有些扯远了,无眉目光闪了闪,悲切道:“姑娘,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毒性作,痛痒交加,几欲求死。”
“可那是你们师徒的事情。她又给我下毒做什么呢?这不是摆明了得罪我么?”
“兴许,兴许是为了把姑娘收入谷中,为她所用。遂才……”无眉的话未说完,但林溯已经明白了。
林大夫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如此说来,此事也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