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许姨娘家只是七品小官,她娘早死,一直在继母手下讨生活。”
“长到及笄之时,因着姣好的容貌,被她继母与父亲推出来,想要她攀上个显贵人家。”
“许姨娘性子刚烈,自然不愿,却被继母强行灌下迷药,送到你爹的床上。”
“你父亲性子直,现后自然是勃然大怒,摔门而出。”
“谁曾想许家却不愿放弃,自己把宾客引了过去。”
“当初好多人都看到,许姨娘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
“若是你爹不愿意纳她,她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后来呢?父亲的性子应该最不喜被人算计吧。”沈棠心情有些复杂。
“自然。”杜知许眼神飘远,回忆道:“当时你娘怀有身孕,你父亲欣喜若狂,答应你娘再不会纳妾。”
“许姨娘的出现,真是响亮地打了他的脸。让他无颜面对你娘。”
“只是这事还是被你娘知道了……”杜知许眼神幽深几分,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阖了阖眼,继续说道:“你娘深知这世道对女子不公,若是你父亲不愿接受,许姨娘怕是下场凄惨。于是派人找了过去。”
“等人找到许姨娘时,她正被家人一抬小轿,送给七十岁的四品官员做侍妾。”
“若是你娘派去的人再晚到一刻,许姨娘可能已经咬舌自尽。”
沈棠听到这里也是一惊,在她印象中,许姨娘总是低垂着头,仿佛隐形人一般,却没想到她有这般刚烈的性子。
她心里揪紧,继续问道:“之后呢?”
“之后嬷嬷把人带了回来,你娘心软,说服你爹纳了许姨娘。”杜知许叹息地说道。
“当初这件事闹得极大,怕你娘孕期被欺辱,我与你大舅舅一起来了沈家,本意是想为你娘撑腰。却没想到,你娘与许姨娘相处得极好。”
“许姨娘是个之恩,进府后她主动避宠,从不在你爹面前出现。”
“知道你娘因为之前的事受了刺激,胎像有些不稳,便每日伺候在身前。”
“她学过一些医术,整日为你娘调养,府医本来说你娘七个月就会早产,竟硬生生撑到九个月。”
“就看在这件事上,杜家都感谢她。”
听他这么说,沈棠心情也有些复杂。
“舅舅放心,以后我会让下人多照看些许姨娘的。”
“好。”
他们从花园穿出,到了客房门口。
沈棠与杜知许告别后,带着青黛回到天水阁。
临睡前,沈棠心思有些纷乱,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棂,让外面的凉风吹了进来。
心里忍不住思量起许姨娘刚刚的话。
“小少爷……”
按照舅舅的说法,父亲与许姨娘未曾同房,许姨娘绝不可能生育。
那她口中的小少爷又是谁呢。
本能的沈棠有些心神不宁。
她手指在窗台上轻轻击打,过一会,终于决定遵从直觉。
招手叫来父亲留下的护卫。
“派人观察许姨娘,看她平日接触什么人。有任何异常,都来禀报。”
“是,小姐。”
护卫一个闪身,再次消失在夜色中。沈棠关上窗棂,转身走向床榻。
次日一早,沈棠与杜知许用过早膳。一同去松鹤堂见礼。
刚一进门,就听到里面热闹的声音。
一个与沈老夫人七分相像的中年女子,一身珊瑚红丝绒长裙,亲昵地靠在沈老夫人身边。
她脸颊消瘦无肉,皮肤有些暗黄,看人时多了几分刻薄的意味。
此时正亲切的拉着沈清禾的手,不住的称赞着。
“清禾这丫头就是有本事,做的那个叫肥皂的东西,不但舒缓润滑,清除污垢也特别好。”
“我家老爷回来都夸,说清禾这丫头真是给沈家长脸呢。”
“侄女只是一点小技艺,登不上大雅之堂,当不得姑姑夸赞。”沈青禾抿唇浅笑,看着刚刚进门的沈棠,眉头轻挑,“侄女比不得姐姐有本事,连圣上都想给姐姐指婚呢。”
沈絮闻言脸色一垮,冷冷地看向沈棠。
想到沈棠退了景裕的婚事,害得她被丈夫责骂,不由怒火中烧。
不客气地嗤笑一声,“有本事又如何?”
“胳膊肘往外拐,就惦记外家。沈家真是白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