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终究是不敢将自己变作女儿身的事情告诉南宫棠,并非是不信任他,而是觉得这事实在难以说出口。
二人对坐,她只三言两语,告诉南宫棠如今有人冒名顶替她,峨眉山春茶会八成有诈。
南宫棠深深凝视了她半晌,又叹了口气,道:“你知道芍药宗从不过问这些俗事,春茶会也从未赴约过。”
辛夷只道:“帮帮我。”
南宫棠沉思片刻,道:“你且在我这里住下,春茶会的事情,我派人帮你打探打探。”
辛夷垂下头去:“南宫先生,此事实在为难你了。我确实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个人冒充我,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我担心……”
南宫棠的手安抚地落在她的头顶,辛夷讶然抬头。目光相撞片刻,南宫棠便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将手收回来,道:“既然是你的事,我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不然戴月闭关出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拿我的罪。”
辛夷脸上终于露出浅浅的笑意,道:“南宫先生……”
“只不过,芍药宗确实不好开这个先例。若想参加春茶会,须得寻个由头,否则宗主怕是不会应允。”南宫棠的目光望向窗外,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辛夷道:“如今有关春茶会的谣言甚嚣尘上,大家都议论纷纷,说这春茶会其实是个幌子,真实目的是要给沅芷真人……物色一个仙侣。”她说这话自己都觉得冒犯,脸色马上不好看起来,仿佛不愿再提一般,紧紧闭上了嘴。
南宫棠看着她神色的变换,颇觉有趣,成心打趣道:“那么,沅芷真人可是真有寻个仙侣的意思?”
“什……咳咳!”辛夷差点把嘴里的茶给呛出来,“南宫先生,想不到你也这样开我的玩笑。”
“哪有,我确实也很关心这件事嘛。”南宫棠笑弯了眼睛,“若有心仪的人,莫忘了给我过眼。”
辛夷摇了摇头,看着南宫棠的眼睛,道:“南宫先生,你是知道的。自我踏入仙门那一刻起,便注定与这些情爱无缘。我合该过孤独的生活。”
南宫棠叹息:“你并不是喜爱孤独的人。”
“我不得不做个孤独的人。”
南宫棠凝视着她,神色郁郁,似乎欲言又止。半晌,他才摆了摆手:“罢了,探讨起这些玄妙之事来,又要没完没了了。难得你来我这里一趟,且让我替你把把脉,看看身子有无什么异样。”
辛夷莞尔:“我已不像从前那般体弱了,南宫先生。”
南宫棠轻轻哼笑一声:“我可不信。你以前不想喝药,就净是骗我说没什么大碍。手拿过来。”
辛夷知道南宫棠对治病救人之事一向执着,心知这回是逃不掉了,只得苦哈哈地把手放在南宫棠面前,嘴上道:“若是什么小毛病,可就别给我开药了。南宫先生的药方苦得很,连甘草也舍不得加。”
“甘草也是一味药材,可随意加不得。我也只不过是对症下药,哪有成心让你吃苦的意思。”南宫棠说着,将指尖搭在辛夷的脉息上。
他本是笑盈盈地跟辛夷打趣,片刻后,脸上的笑意却倏然褪去。
“怎么了,南宫先生?”
南宫棠眉头颦蹙,转过头凝视着辛夷,凝重道:“我不确定,许是我看错了吧……辛夷,张口,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