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越洋面不改色,平静地揭开信封,认真地看完邀请函,随后又慢慢折起,放回信封里,接着抬头微笑道:“婚礼的日子我不在北京,回头我请人备份礼,给沛叔打个电话道歉。”
见黎越洋像往日一样油盐不进,对面的老人脸色铁青,什么话都不再说,饭也不吃了,示意陪护的人推自己回房。
餐厅里只剩下黎越洋一个人,她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良久,淡定地提起筷子,安静吃起饭来。
爱是什么?爱在人的一生中应当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黎越洋见过许多对婚姻失望的女性,她们悲观地总结,爱情是一场骗局,是男人为女人编织的美丽牢笼。
黎越洋想,她喜欢女人,女人和女人之间,也有谁为谁编织的牢笼吗。
黎越洋曾很好地安慰过自己,拥有血缘关系的人都不能肯定100的爱,一个陌生人为什么会爱另一个陌生人呢?
她平静地接受这残酷而现实的真理,更为轻盈洒脱地生活与工作,不再寻求,不再迷茫。
爱什么都不是,只是文学影视作品赋予碌碌无为平凡人的一个遥远的美梦与虚空的幻觉。
而人不能在一场场梦里醒来,仍愚蠢地继续沉睡。
作者有话说:
祝积极乐观的小读者们发财(鞠躬
游戏
孙有仪最终还是在卓曼家凑活了一晚,后半夜卓曼结束工作,两人坐在沙发边kuku喝酒,卓曼心里憋闷,孙有仪则纯粹是日常生活。
孙有仪喜欢微醺到有点发晕的感觉,每天没有酒精便难以入睡,卓曼酒量其实非常好,但容易上脸,喝一点便要脸红,两人喝到最后都不说话,各自沉浸在各自的心思与烦恼里。
两人第二天都要继续工作,卓曼画完全妆,穿戴整齐,又恢复成了她无懈可击的精致样子。
打开房门,迎面就是孙有仪在沙发上张牙舞爪的睡姿,孙有仪不拘小节,有时像个历经风雨的大前辈,有时又像个混不吝的小孩,卓曼失笑,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卓曼开房门的动静没能吵醒孙有仪,空调“滴”的一小声,孙有仪醒了。
卓曼正准备做咖啡,见她这就醒了,只看了一眼便又拿了个杯子来。
于是十五分钟后,孙有仪翘着二郎腿享用上了卓大小姐亲手制作的冰美式,她又叉了点没啥味道的沙拉嚼巴嚼巴,突然想到:“我听吕云说,你们要先去会会那个什么沙拉?”
远舶负责中国资产出让事宜的家族成员名叫sara,十几年前在中国交换过一学期,后来又去日本进修了一年,不过晃晃荡荡一两年,竟成了整个家族里最了解东亚国情的人,她是放弃中国市场的主要推动者,也是此次远舶资产出让的重要决策者。
卓曼并没有把提前会面当作是什么秘密武器,坐在沙发上优雅喝咖啡:“我能想到的,黎越洋不会想不到。”
孙有仪停止吃草,第一次在卓曼面前正经地评价黎越洋:“黎越洋这种人,可不是吃草料的,你最好和她永远没有利益冲突,永远是朋友,否则,”她叹了口气,“老狐狸也要掉层皮。”
孙有仪真正与黎越洋正面接触不过只有一顿饭的时间,但到底是修炼多年的老狐狸,看人精准,更何况天上不会掉馅饼,黎越洋放出来的好处背后处处有收网的机会,孙有仪陷入其中,才知道个中利害。
黎越洋气卓曼时,卓曼确实挺烦她的,但看到黎越洋气别人时,又有点被理解的共鸣感,卓大小姐笑意盈盈,坐着说话也不腰疼:“干嘛骂自己呀?”
“老狐狸”也不生气,同样笑意盈盈:“唉哟,我倒要看看小狐狸怎么活下来。”
-
sara周日落地上海,周一中午便是约定好的“便饭”,从行程安排上看,可谓十分给面子。
卓曼嘴上说着这次会面对局面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身体上却起了个大早,踩着吉时跑到龙华寺烧了炷香,虔诚地拜了拜,然而离约定好的吃饭时间不到两小时,却收到了吕云告知sara取消会面、另约时间的信息。
在寺庙香烟里迷离的卓大小姐当即就给吕云回了个:?
拥有优秀乙方品质的吕云:微笑。
震惊之后便是接受现实,卓曼站在香炉前思考了一会儿,担心是黎越洋从中截胡作妖,只让吕云请牵线的欧洲合伙人探听取消会面的原因,另约时间又是约在什么时候。
变化来的太突然,事已至此,卓曼决定就地解决午饭,吃素一顿表达虔诚,顺便等待吕云的消息以判断下午是去吕云的公司还是再找其他机会登门拜访。
点了碗素面,坐在靠门口的位置,看着来来往往热闹无比的游客信徒,卓曼想了想,拿起手机给黎越洋发微信:“你在哪儿?”
黎越洋回复地很快:“上海。”
如预料之中一般,sara来上海,黎越洋必然也会来上海,那么会面取消的原因便极有可能与黎越洋脱不了关系。
卓曼与黎越洋讲话,向来不喜欢绕弯子:“和谁?”
那边好一会儿没有回复,卓曼半碗面吃完,黎越洋发来了一句“很多好妹妹~”,带波浪号的那种。
虽然知道她这是在调侃初次见面时,卓曼讽刺的那句“黎总的好妹妹太多了”,但卓曼还是庆幸自己半碗面已经吃完了,没有被油腻到。
尽管不利于肠胃消化,但黎越洋这句话里也透露出一些信息,sara今年少说有三十五岁,自然做不成黎越洋的“好妹妹”。
黎越洋来上海,主要原因是远舶,次要原因当然是许多其他工作,再次要的原因其实是不想呆在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