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再冰还真想象了一下。
他从小在孤儿院,跟一堆没爹没妈和爹妈生而不养的倒霉孩子一起长大。
老师阿姨们给他们上课、照顾生活起居,勉强算得上是他们的父母。
即使是这样,每个老师心里也会有偏颇,这个孩子听话些,那个聪明一些,有时便能多得几颗糖。
而梁再冰作为福利院里最闹腾的小孩,老师看到他都得皱着眉头避开,也就梁老头治得了他。
梁缘这人平时笑眯眯的一副慈祥老头样,一旦梁再冰犯什么过分的事了,拎起门后的笤帚追着他就是一顿揍。
梁再冰这种打小就满脑子不劳而获、投机取巧歪心思的人,没有长歪反而顺顺利利读了个不错的大学,也多亏了他。
如果说梁老头除了自己之外还养了个小孩,然后什么好东西都给他,到自己这里就只有嫌弃和打骂,梁再冰不敢想象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
为自己争取资源和关注,是埋在每个生物求生本能里的东西,而这种动物性,在道德束缚尚未建立的孩童身上,尤为明显。
况且他本来就不是什么道德底线很高的人。
“我的话,大概会想办法把他扔掉吧。”梁再冰垂眸敛目,漫不经心地抛出一个骇人听闻的假设。
福利院后墙有一个缺口,他经常从那里溜到外面去,干点不被老师们允许的坏事。
瞒过老师和其他孩子的眼睛,带着“他”到远离福利院的地方玩耍,然后独自返回。
嗯,对于有警察的年代来说,这个计划太幼稚了,警察叔叔要不了多久就会把孩子送回来,然后他就会被打小报告,再被梁缘狠揍一顿。
杨薇就好办多了,只要把人往后山上一丢,山林里的野兽会帮她解决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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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瞎子低头捋着花白的胡子,却是笑了,“你和那丫头还真像。”
梁再冰兴致勃勃地追问,“哦,那她成功没?”
其实问了也是白问,从两人的死法来看,杨若在父母去世之后都平平安安的,直到死在冥婚的那晚。
“你不是猜得到答案?”
刘瞎子说完这句,拿起备好的纸浆,专心致志地在竹条骨架上一点点地刷。
眼见着对方没有再回答他问题的意思,梁再冰迈步进了纸扎店,趁刘老头正忙把他店里翻了个底朝天。
在惊悚游戏副本里,刘瞎子正常得都不太正常了。
直觉告诉他还有什么东西没被他挖出来。
梁再冰连后台那个杂乱的储间都翻过,也没找出什么名堂,这老头还真是藏东西的一把好手。
梁再冰又退到店门外,叉着腰眯起眼睛打量整个纸扎店。
木桌子木架子、天地银行冥币、金纸剪钱、纸车纸马,甚至还有与时俱进的纸扎钟表轿车。
梁再冰的视线瞥到门口左右的两个纸扎童子,左边是穿红褂子的童男,右边是绿褂子的童女。
两个纸人的脸全被涂成了过分艳丽的红色,几乎完全盖住了惨白的纸面,黑笔生硬地勾出一个笑的弧度,大晚上见到应该还挺吓人的。
“老爷子,这对纸人你留着看大门的吗?”
虽然他不觉得会有贼这么不长眼来偷纸扎店。
他刚才偷鸡摸狗的时间太长,刘瞎子已经把纸人糊好晾在一边了,“我这没儿没女的老人家,就想留个小鬼陪我说话。”
梁再冰面不改色,“您说个数,这俩纸人卖给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