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春霞坐回自家桌前,乐呵呵地又和孩他爹对饮两口酒,与他说到,今年做的最对的事,便是催着钟成亲,寻到这么一门合适的夫郎,来年势必更顺更好。
唐大强喝得熏熏然,一个劲点头。
夜晚的海岸空旷无人,今天退小潮,成片湿润的滩涂露出,侧耳细听能闻得各类细碎的声响。
脚下的沙子一会儿这里鼓一下,一会儿那里冒个泡,好不热闹。
他们寻到个合适的开阔处,把烟花放下等人,为了打时间,提着灯照海滩,遇见什么就摸什么。
“大哥你看,好大的蛏子!”
水上人家的孩子都是赶海好手,没有带铲子出来,钟涵靠徒手挖也抓到了一只蛏王,赶上手指粗。
“确实够大,小仔真厉害。”
钟夸他一句,脚踩到一个鼓包,用手掏两下便得了个肚脐螺。
用力一握,螺肉里喷出好多海水,几滴溅到了多多身上,它立刻甩甩脑袋,缩回背篓舔毛。
“这里成片的海瓜子,要是带了竹筛就好了。”
苏乙将灯笼靠近沙滩,示意兄弟俩过来蹲下细看,可以见到掺杂在湿沙里的点点白色。
“你要是想吃,过两天退大潮来筛一些回去。”
苏乙莞尔,“倒没有多想吃,这个吃起来太费时间。”
他们平日忙得很,实在少有磕海瓜子的工夫。
海滩上东西不少,不过因都吃饱了,捡到什么都不馋,挖来挖去,最后都丢回了原处,想带回去也没东西装。
大小潮水一般都连着,要想赶海捡个过瘾,还是要等过两天退大潮,到时再来也不迟。
过了一阵,另一头闪起几点逐渐走近的亮光,钟高声喊一句,那头的光得了方向,齐齐涌来。
凑在一起后举灯一看,果然都是自家人。
寻背风处擦亮火石,丢一团从家里拿来的干草引火,凑几根线香上去点燃。
青烟升起,钟给几个半大孩子一人分一根,在大人的看顾下他们可以自己点几个小的盒子花玩,大的就不能让他们点了,担心惹出什么意外。
很快海滩上响起一片欢声,渐渐也有村澳中的其他人听见声音聚过来,想趁机看点不要钱的烟花,饱饱眼福。
因钟的缘故,他们年年有花看,说给别处亲戚听,人家都羡慕得紧。
还有人私下里念叨,说里正家日子过得也好,家里还有二层大船,身为一村之长,年年却也不知掏钱买点烟花好给大家伙看个新鲜,实在抠门。
还是阿这后生像样,当初在乡里的那些个摊子,不单给了自己族人,也有好几处给了外人,且这半年来因做酱,自他们手里收走了多少从前只能丢回海里的小杂鱼。
更别提年前还自掏腰包,叫了乡里的掌柜来买了些干货走,不少人家因而才有了富裕的过年钱。
钟连打两个喷嚏,暗道不知谁在念叨自己,他将手中留一根线香递给苏乙,另拿一个金盘花放在地上,鼓励道:“阿乙,这个给你,你来点一个试试。”
旁边钟涵闻声,也和钟苗他们跑回来,站在一起拍手,“嫂嫂快点,这个好看呢。”
顶着好多道视线,苏乙上前弯腰把线香一头凑近引线,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点烟花,不由屏住呼吸,又紧张又期待。
细细的引线亮了亮,开始飞快燃烧,他连忙后退,被钟一把揽到身前。
“刺啦”
待引线烧到头,圆筒之上猝然冒出一圈金色焰火,细碎的焰光到达一定高度,复向下落,恍如一朵盛放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