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虽亡了双亲,钟家却是白水澳大姓,他有一整个宗族为后盾,反观自己,已是被苏家厌弃,说不定还会因此拖累钟。
“别这么说自己。”
钟打断了他的话,之前设想的事,如今终于付诸行动。
他的掌心轻轻覆上小哥儿的顶,安抚似的拍了两下。
“在我眼里,你哪里都好,你生得好看,勤快能干,会制虾酱,会做针线,你本身日子过得就够辛苦,却还会分出心力喂小野猫,可见心地良善。至于家里有没有人,要我说,你们家那等亲戚不要也罢,不如说该盼着他们离得远远的,今后日子是你我过的,和他们有什么相干?”
他话锋一转说自己道:“且你不知我在村澳里的名声有多不佳?好些人眼里,我也不是甚么好人家的汉子,成亲时置办不起新船,家里头还有个不省心的小弟,也就是我还有些下海的本事,挣得到三两银钱养家糊口,不然用我二姑的的话讲,倒贴给寡妇当赘婿人家都要嫌我老。”
话说到这份上,就连苏乙听到末尾一句,都忍不住染了点笑模样,他觉得不好意思,努力紧绷着唇角,抬眸看钟时,现对方也在冲自己笑。
两人便这么傻兮兮地对望了好半天,亏得下大雨,没有人会往这边走,不然看到这情形,怕是会疑心他们魔怔了,被水里精怪上了身。
钟欣赏了好半天哥儿笑意点点的杏眼,厚着脸皮催问道:“你还没答我的话。”
最初的震惊如潮水后退,触手可及的喜悦近在咫尺,苏乙轻咬腮肉,给自己壮了壮胆后方道:“我乐意。”
钟喜极,竟是一把将苏乙抱着举起,若不是崖壁下空间有限,往外走两步怕是会淋雨,他还想原地转上几圈!
苏乙惊呼一声,出于本能地攀住钟的肩头,回过神来时他的视线已比钟还高了。
再看在自己眼中高大如神的汉子,正咧嘴笑得厉害,哪还有半点村澳里人常说的凶悍影子。
“你快放我下来。”
他何时和汉子靠这么近过,之前热意汹涌的胸膛如今和自己紧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布料。
钟听他小声的请求,心软成一滩水,恍若上岸后没下锅煮成型的海蜇。
“我太高兴了。”
钟把人放回地上,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
他等了两辈子,总算可以有人暖被窝,兴奋地像个实打实的十七岁后生。
“你答应了我可不能反悔,待我回去寻我二姑说明,买了聘礼,请了媒人,去你家提亲。”
苏乙听到“提亲”二字,才恍然有了些许实感。
就在刚刚,他竟已和钟私定了终身。
抬手贴了贴脸颊,企图让那里降些热度,钟眼尖,瞅见苏乙指头上的一点红。
“怎么还有血?你受伤了?”
他嚯地紧张起来,把小哥儿的手捉过来看。
苏乙拿他没办法,以钟的手劲,他简直抽都抽不回来。
“没事,就是被扎了一下。”
“被什么扎了,别是被虫子咬了吧?”
钟嘀嘀咕咕地查看苏乙背后的石壁,海边有各种水虫子,当中有一些可是有毒的。
“这么大雨,哪来的虫子。”
不如说这会儿岸上的活物,除了躲在沙里的贝壳螃蟹,可能也就只有他和钟了。
“就是做针线的时候走神了,碍不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