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郑安这么个程咬金来,这个郑·程咬金·安还这么难缠,急得胖老板额上的汗越出越多,只能恶声恶气道。
“我说走就走,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啊?!这里我说了算!郑安你再这么胡搅蛮缠,你也跟着一起走!”
换做以往,郑安听胖老板这么说,一定赔着笑脸打着哈哈将事情圆过去了。
可现在他恶从胆边生,回瞪了胖老板一眼,道:“走就走!”他转身拉住慕木的手腕,扯着人就要离开。
郑安才走出去一步,就被慕木生生地拽住了。他回头不解地看慕木,问:“怎么了?”
慕木看着郑安气红的眼睛,没说什么,上前一步轻轻抱住郑安。
郑安哪里想到会有这么一个插曲,温软的身体骇地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磕磕巴巴地叫慕木的名字。
“谢谢你安安。”慕木在郑安耳边轻声道了谢后,飞快退开。他扯着一脸懵的郑安向胖老板深深地鞠躬。
“老板对不起,安安他脾气急了些,不是真的要和你吵的,他知道错了,老板你不要让他走啊。”
郑安没想到慕木这个小傻子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给自己求情呢,顿时眼眶一热,眼泪在眼圈中直打转。
“小傻子。”
慕木以为郑安还要赌气离开,吓得他赶紧用力攥住郑安的手。
他力气本来就不小,又是一瞬间的爆发力,疼得郑安脸都扭在了一起,憋在眼眶里的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更是一句话都没有。
慕木趁着这个功夫,松开了郑安的手,向前走了一步,对着面色复杂的胖老板又是一躬,“谢谢老板这段时间的照顾。”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馆。
郑安见慕木要走,抬手就要抓他。一旁的胖老板手疾眼快,一把扯住了郑安的后衣领子,将人生生地拽了回来。
等慕木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门口,胖老板才松开郑安的衣领。他叹了口气,转身往后厨走。
郑安又急又恼,一个箭步追上了胖老板,急道:“老板你还真开除木木啊?为什么啊?木木他不好吗?你要真嫌弃他又残疾,你可以将他放后厨洗碗啊?”
“老板,小傻子都好穷的,他要是没了这份工作,房租都交不起,要睡马路的。”
胖老板没好气地瞪了郑安一眼,是他想开除慕木的吗?还不是身不由己?!
他这么个小人物,开这么个店所图也不过是个全家温饱罢了。
他是心善,是可怜慕木那小傻子。可也不能为了这么个小傻子,就不管他那一大家子,和店里其他的伙计啊。
归根到底,人是慕木自己得罪的,事情也是慕木自己惹出来的。他就算是个傻子,也是个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埋单的。
是福是祸,都看慕木自己的造化了。
胖老板脚步一顿,偏头甩给郑安一个眼刀,厉声道:“郑安我是看着慕木的面子上,才继续留着你的。你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你也给我收拾东西滚蛋!到时候别说求我,你就是在地上连哭带打滚,我都不会心软的!”
郑安看着胖老板面无表情的脸,明白他这是真生气了,说的话也是认真了。
失业的威胁就像是把压在颈子上的锋利的菜刀,让方才还高涨的怒火渐渐熄灭了。
胖老板见郑安讪讪地对着自己笑,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赶紧回去将前台收拾了,全是灰,像什么样子,客人看见了还能愿意进来吃饭吗?!”
他扔下这么一句话就快步走进了后厨,只是门板后的身影怎么看怎么透着股心虚。
涨房租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第四次,开除的口子一旦开了,就像是决堤了的大坝,一发不可收拾。
不是所有的老板都像丽娘和胖老板一样心软好说话,他们为了赶走他们自认为会死皮赖脸求情的慕木,恨不得将所有能想到的恶毒的词语都喷向慕木。
什么瘸子、聋子、傻子笨蛋,没人要的小垃圾……它们化作利箭,将本就没有任何防御的,柔软无害的慕木扎得遍体鳞伤。
慕木没有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哭着求情,或是大吵大闹,让他们不要开除自己。
他情绪平静地向他们每个人鞠躬,用最真挚的语气对他们说谢谢,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慕木在回出租屋的路上一直在反复想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为什么突然间都要开除他呢?
真的是因为他又瘸又聋还不会说漂亮话吗?
可是他已经很努力地学着用什么样的步速走路,看上去和腿脚没有毛病的正常人一样了。
至于听。慕木抬手压了压耳廓,感受着耳道里的助听器,可能真的是助听器已经坏到快不能用了吧。
说起来,这个助听器还是那场事故后,作为赔偿,免费配给他的。那时候到现在已经用了17年,也是时候该换了个新的了。
在琉璃星上,所有跟医疗沾边的东西都贵的离谱,助听器也是一样。慕木其实早在第一次没办法清楚地听到对方讲什么时,就有了换助听器的打算。
只是在星网上搜了价格,又看了下账户上的星币,慕木一直下不定决心换。
但这一次,好像不是心疼钱的时候了。
慕木没急着进屋,而是站在门前看自己账户上的星币,在心中一笔一笔地算开销,看自己可以买购物车中收藏的哪一款助听器。
这么多年的省吃俭用下来,慕木其实有一笔数额还算可观的存款的。抛除房租等日常的开销,是够换一款大公司的助听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