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笑了,努力让自己笑得随意一点,道:“莫非,司空观主也和世人一样,觉得我并非凉州布商之子,而是古尘风的私生子?”
司空镜面无表情,对着云九摆了摆手。
云九侧头看了眼端坐一旁的郭一良,攥紧的拳头放松又攥紧,抬起又放下,感觉全身无所适从,:“其实,我既不是凉州布商之子,也不是古尘风的私生子,我是一个孤儿,我的身份,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呵呵。”
司空镜扶须轻笑一声,道:“公子,短短三句话,全是谎言,既无诚心,又何必来此处?”
云九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脸色变得有些沉重,:“那司空观主觉得,我该是谁?”
司空镜挥舞着袍袖,缓缓开口,:“帝师秦道临有一位弟子,名叫许昌,有一位忘年交,名叫云峰,能让独占法家八斗气运的秦道临倾命相传的,除了这二人血脉之外,还能有谁?”
这句话从无所不知的南疆卜神司空镜嘴里说出,云九并未觉得惊讶,他平复心情,笑着开口道:“没错,我姓云。”
这一刻,郭一良终于明白她师父司空镜为什么会对自己说“关温对云峰的忠心,万不可轻视”这句话了。
对于关温那般大奸大恶却又以忠义闻名的人来说,忠其父,必会佑其子。
司空镜用他那双星辰幻灭的幽深眼眸看向云九,悠然开口,:“秦帝师将他毕生气运传给你和那位二皇子,我想这其中,必有秦帝师自己的道理。”
云九闻言不由得心头一震,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鹤童颜的老者,:“二皇子?你是说,午马···午马他是先帝许昌之子?”
云九对哥哥午马的这重身份早有所料,此时得到司空镜的坐实,他仍是倍感震撼。
司空镜还是那般盯着云九,点了点头。
这个消息,正是司空镜的外门弟子齐茂华带回来的。
郭一良也曾对此推敲过,随即开口问道:“如果给“午、马”这两个字前面各自再加个字,会是什么?”
午,马。
午加言,不正是大许皇姓许字?由二皇子这个信息,云九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当今圣上许驰。
“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
“驰?骋?”
“许骋?”
云九不由得脱口而出,紧接着又是一愣。
郭一良满意点头,道:“十八年前,李皇后有一子不幸死于胎中,现在看来,这只是秦帝师对外放出的谎言。”
云九恍然大悟,他现午马在离开云中村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的身份,午马坚持一个人去许州,必是去寻找对他而言很重要的那些东西。
想起午马从生下来就遭受到的灾难,云九感觉自己胸腔忽有一股莫名火在燃烧,他转头看着郭一良,眼神复杂,:“那场后宫之变,死了太多人。”
郭一良望着眼前的少年,似是看到了少年平静面容下的苦涩,叹声道:“当年的皇宫内豺狼遍布,皇威无存,无辜冤死的贤臣良将不计其数,秦帝师能在那种环境下保住二皇子,属实不易!”
云九抚摸着渊中虎刀柄,惋惜道:“要是代许王李家芝能早点赶到,阻止那场变乱,他姐姐李皇后也许就不会死,皇权也许就不会那么轻易落入庾家手里。”
郭一良不以为然,道:“没有庾人美,还有李人美,王人美,大许没落已是那人运筹之中的必然,那人抢占先机先走一步,没人能阻挡得住。”
司空镜耳畔,突然响起他师弟耶律旻传来书信中讥讽的话语,:“师兄,你心中羁绊太深,你走不出阴阳山,就没人能从我手里赢下这局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