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孟家住的地方离苏城不远,马车坐上一个时辰便到,也还算方便。
孟韵让青幺先去知会母亲一声,临走时提醒她,千万将自己方才的话瞒住。
“眼下还不是和他们明说的最好时机。”
青幺点头应是,趁孟老秀才和夫人还未入睡,赶紧前去禀报。
孟老秀才和夫人虽然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同意了女儿的请求。
指尖敲了敲账簿褚蓝色的封页,孟韵耐心地压了压四角,将它规整放好,和自己的首饰家放在一处。
这里才是她能安下心的源头。
檀木盒子啪嗒一声阖上,烛火葳蕤,转瞬间便到了天明。
天各一方
苏城,酒楼内。
伙计躬身引着谢轻舟上楼。骇于这位大人身上的寒意,伙计一眼不敢多看。
酒楼内装潢雅致,紧闭的屋门一开,林澈立即抬眼看来,“来了?”
漫不经心扫了谢轻舟一眼,林澈眼中露出玩味之色,嘴角轻轻勾起,转着的酒杯慢慢放下。
谢轻舟眉头微蹙,依旧端的一副冷若冰霜。
随行的谢楼放了些铜钱到伙计手里,下巴微抬,指向楼梯口的方向。伙计会意,抿紧嘴巴,一声不敢多吭,匆忙离去。
屋内,林澈饶有兴致地给谢轻舟倒了一杯酒,汩汩琼浆入杯,声声清脆,却不及林澈笑声之朗。
谢轻舟自始至终没看林澈一眼,掀起袍子坐下,端起酒杯闷头就饮。
“这可是我专程从长安带来的美酒,这般牛饮,岂不可惜?”
谢轻舟不管他,闷头便饮。
琥珀色的酒浆站在杯沿,很快又被葡萄酒的洪流淹没。
二人自幼时便相识,林澈如何看不出谢轻舟心中有事?但他知道谢轻舟已经磨砺了性子,轻易撬不开嘴。
于是,林澈故意用手画了一圈他的眼睛,揶揄道:“哎呀,临帆兄这是怎么了?眼圈青黑,莫非为情所困,以致夜间不安,难得入睡?”
说罢,林澈嬉笑着用手背拍了拍谢轻舟的胸膛。
谢轻舟不备,被他弄得呛了酒,咳声方罢,这才转过头,一脸愠色。
“莫要胡言。近来公事繁重,我已多日不得空闲,实在疲乏得很。”
俩人从前在一起混久了,谢轻舟一听便知林澈话里没什么好话。
肚子里还是长安那些花花肠子。
果然,林澈“嘁”了一声,见他故作严肃,嫌弃地撇了撇嘴,“谢临帆,咱俩打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玩儿了。你究竟是为公事,还是为私事,我还看不出来?”
真是笑话。
谢轻舟没接腔,藏在桌布下的手指绷紧了一瞬,又骤然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