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快半个小时,江牧野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现实:雇主之前说古镇周围都打了围挡、清空了,这个周围,多半就包括了栗元山。
现在山清空了,手机信号没了,眼看着乌云又一点点扩散,江牧野深吸口气:是时候拿出登山技能了。
不就是翻座野山徒步走上公路求救么?这么点儿小问题都解决不了,还登什么珠穆朗玛?抱着这么个信念又走了一小会儿,江牧野没看见公路,反而看见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有火光,就意味着可能有人,江牧野连忙朝着光亮方向走,只是走着走着,江牧野渐渐察觉出不对劲儿,这火光怎么越来越多呢?
不是火越燃越旺的那种多,而是分散着的多,硬要形容的话,就好像山林间在一点点立起火把,每个火把都不算大,连在一起,却渐渐组成了一条燃烧着的通道。
等等,燃烧着的通道?
江牧野瞬间想起初到古镇那晚,当时他们遇见了石刍灵,送石刍灵回家时,李琀曾经点了好多木棍插在道路两旁,说是放灯。
当时的情形远远看上去,应该跟现在很像。
李琀那混蛋不会又在送什么东西回家吧?
带着疑问,江牧野又走了一会儿,发现火光不再增多,最末端反倒渐渐密集起来,就好像有人是把燃烧的木棍插成了一个圆圈。
朝着火焰圆圈走了二十多分钟,江牧野终于看清了,那是借着空敞地形围出来的圈,不算小,圈里有三个人,陶建功、余善目光扫到半跪在地的李琀,江牧野愣了一瞬,三步并做两步冲出树林。
看见从树丛里钻出来的江牧野,陶建功他们也明显愣了。
盯着江牧野看了好几眼,余善才试探着开口:“丹阳江家?江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我还想问你们呢。”江牧野绕开余善,走到李琀面前。
李琀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抬眸看江牧野一眼。
“事先声明,我可没赖着你,也没拖你后腿,我就好好走我自己的路,根本不知道你在这儿。”江牧野扛着工兵铲蹲到李琀旁边,试图先占据道德制高点,找补找补之前被当麻烦的屈辱,最好能再反将一军,或者问问李琀为什么一边嫌弃自己,一边还又存号码又打电话。
谁知道话音还没落地,李琀按着胸口吐了。
“你这什么情况?!”江牧野瞬间没了乱七八糟心思,扔开工兵铲赶紧扶李琀,“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吐了?”
低头看了眼李琀吐出来的黑色液体,江牧野眉头锁得更紧:“怎么是这颜色?急性胃出血?”
李琀摆摆手,连着又吐了几口。
“江先生别着急,刚刚事出突然,李先生护着我们逃出古镇时沾了阴气,没什么大问题,吐干净了就好了。”余善解释。
“刚刚多谢李先生出手,陶某之前对李先生多有误会,对不住。”陶建功满脸惭愧。
江牧野没搭理他们两个,只是小心翼翼扶着李琀帮他拍背,看李琀情况好些了,他才试探着问:“感觉怎么样?扶你去旁边坐一会儿?”
李琀点头,脸色算不上好,但呼吸还算平稳。
江牧野微微松了口气:“真是沾了什么阴气?吐完就没事了?”
李琀嗯了一声。
对上江牧野幽黑的眼睛,李琀沉默片刻,挑眉:“看你气势冲冲扛着东西跑过来,还以为来吵架呢,怎么?不吵了?”
“是想吵,但你看看你这老弱病残的样子?先攒着吧。”江牧野翻个白眼,手上依旧小心翼翼。
扶李琀坐下后,江牧野挨着李琀也坐下,顺手锤两下腿,抱怨:“你那通没头没尾的电话害我一走就走了两三个小时,于情于理,总该给我个解释吧?”
“解释什么?”估计是刚吐过的关系,李琀声音有点儿沙哑。
江牧野爬起来捡工兵铲。在铲套里摸出半瓶水,江牧野将水递给李琀,又把铲子扔回地上。
李琀接过水,漱了两口,仰头把剩下小半瓶喝了。
放下空瓶子,他偏头看工兵铲:“你不是说回丹阳了?怎么背着这么个东西在栗元山晃悠?”
江牧野:“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能不能讲点儿先来后到。”
“行吧。”李琀勾了勾嘴角,“余善刚刚也说了,事出突然,我给你打电话是怕你被困在古镇,提醒你不要回古镇和快走也是怕你有危险。”
“还算你有良心。”江牧野哼哼。
“我回答完了,该你了。”李琀说。
“古镇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江牧野并没回答,反而继续提问,“你被阴气沾到又是怎么回事儿?还有,你们这两天在古镇里到底干什么了?还有还有,陶建功说的误会你又是什么意思?”
“你这问题也太多了。”李琀做了个噤声手势,指指躺在地上的工兵铲,“我回答完你一个问题,现在轮到你了。”
江牧野顺着他指尖看眼工兵铲,无所谓道:“告诉你也行,我去挖坟了。”
李琀一愣。
余善和陶建功也猛地扭头看江牧野,目光里除了震惊,还隐约带了点儿谴责。
江牧野t到了那点儿谴责:“你俩那是什么眼神?女鬼几次三番进我梦里想弄死我,我就刨了刨她的坟,还只是个衣冠冢,不算过分吧?”
余善和陶建功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
他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余善勉勉强强开口:“虽说那鬼入梦索命是不对,但你们丹阳江家的做派也有些过于豪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