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芝将备好的刷牙子和清盐水递上,眸光从她红肿的唇一掠而过,很快又低下头,仿佛什么都没看出来。
褚雪镜抿了一口盐水,腮边微鼓,却转眸睨眼瞧她,冷冷哼了一声。
秋芝心头一跳,“小姐?”
“你想说什么?”怎么也是朝夕共处三年的人,她不至于连秋芝心里藏着事都看不出来,“想说便说,在我跟前何必藏着掖着?”
秋芝却沉默,看着她洗漱净了,递上巾帕,眉目没了刻意遮掩,显出几分忧沉。
褚雪镜对着铜镜轻轻擦拭着自己的唇,一夜过去,唇上的肿胀非但没有褪去,反而愈发明显,任什么人看了都晓得是被蹂躏过的情态。
便是这么慢慢地擦也觉得有些火辣辣得疼。
“那卫世子未免太不知轻重,”秋芝终于拧眉沉声开口,瞧着褚雪镜小心的模样更是又心疼又气愤,“怎么能这么作践……”
她话说一半,自知不妥,倏地收声憋了回去。
昨晚小姐同那人在屋里许久不出来她便起了疑心,但一直被府里的侍从劝拦,又怕真的坏了小姐的大事,只得在外头候着。
后来那人匆匆走了,明明这是他的主屋,他却二话不说扭头睡了偏房,待她进屋伺候小姐睡下时,一切就都明了了。
只是那时夜本就深了,小姐体弱,她也就沉住气忍了,一字不提。
心里却烦闷。
她家小姐再怎么样前十几年也是娇养的贵女,哪怕如今流言飞传,名头上至少还是忠远侯府的二小姐,就算那劳什子镇北王世子对小姐有救命之恩,也不是这样报答的!
然而木已成舟。
秋芝只恨自己不能回到昨夜带小姐脱离虎口。
“算不上作践。”褚雪镜将她说的话听了清楚,并不愠怒,淡淡道,“我默许了,他顺着爬罢了。”
若是她没有点头,卫北临不敢这般冒犯她。
不过是昨夜一时怜惜上了头,某人就色从胆边起,莽得骇人。
秋芝微惊,褚雪镜信她,她便渐渐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小姐和那卫世子的内情,但她没料到——
“小姐,您虽要借他摆脱太子,可……”
她怕褚雪镜才甩掉猛豺,又被恶狼缠身。
“傻秋芝,”褚雪镜放下巾帕,虽在和秋芝说话,眼神却盯着镜中人,无甚感情地弯了弯唇,“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没那么多讲究。”
秋芝彻底傻了。
即便大燕民风再开放,她也从未想过这种话竟会从自家小姐口中说出来。
褚雪镜回眸便望见她呆滞的神情,忍俊不禁地抬手勾了勾她的下颌,逗猫似的,“这就傻了。”
言毕,她也不过多解释,取了衣裳来穿。
秋芝缓过神,连忙上前接过,仔细帮她穿戴起来。
她虽震惊,多想一想又觉得不是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