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弊政李判官都知道,还上疏陈述过,列出一二三四改进建议。
结果呢,厚厚的一叠上疏怕是早就被进奏院的人当柴烧了。
李判官看着王荀,觉得有些眼熟,“王巡检,本官看着你有些眼熟?”
“家父王禀王正臣,现为处州团练使,雄威军指挥使。政和二年,李官人中进士时,家父充任横班正使,在殿前直东班入值,充任进士殿试引班官。”
李判官大喜道:“想起来了,当时我初叩天阙,有些惶然失礼,是贵大人好心提点,才免去一场御前失态的祸事。后来我还去贵府拜访了一次,只是再后来听说贵大人调任京外,就失去联系。”
“是的。李官人去蔽府拜访时,还是下官开得门。”
“就是啊,就是啊,还真是旧人之后。回府后请向贵大人说一声,如有便闲,李纲当上门拜访。”
李纲!
“谢李官人,下官一定转禀家父大人。”王荀恭敬地答道。
“那好,那好,啊哈。。。”李纲不知该说些什么,场面有些尴尬,转头看到刘国璋,眼睛微微一眯,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完蛋,他记起我来。
当初我和岳飞在他面前谎称是江南西路洪州丰城人士,可经过玉津园一役,自己也算名满开封城,官庶军民都知道,刘二郎来自明州。
谎言要被揭穿,还被李纲当面揭穿。
“你是谁?”李纲突然问道。
他不记得我?
不可能,我这么帅,谁都记得住。而且刚才的神情不像不记得我。
“在下刘琥,字国璋,人称刘二郎,明州人士,现在陵光院门下效用。”
最后一句是特意加上去的。
没办法,开封城这地方,权贵遍地走,官人不如狗。
要是没个靠山,谁知道李纲会不会眼一瞪、脸一翻,把自己抓进开封府大牢里去呢?
满金堂监牢里,还有大哥救自己,帮自己,一起逃出来。开封府大牢,恐怕没有这个好运。
自己在开封城瞎闯一个月,差点挂掉,好容易抱了条连杨戬、高俅都要卖面子的粗大腿,当然要表示尊重,时刻挂着嘴边。
“陵光院,”李纲脸色闪烁几下,又问道:“你也是符七郎的好友。”
“可托付性命的挚友。”刘国璋一字一顿地答道。
李纲看着刘国璋,神情有些复杂,“刘二郎相貌堂堂,聪慧过人,何必自堕于江湖之间?当多读书,多明圣贤义理,才能出尘拔萃,忠君报国。”
“李官人,而今这世道,文不能执笔安天下,武不能纵马定乾坤。刘某一身抱负,只能暂寄于江湖。才高运蹇,明珠蒙尘,是善贾而沽,待人弹尘还是锥处囊中,自放光芒?
刘某愿锥处囊中,让世人看到我的锋芒,而江湖,是某找到的囊。”
李纲听得眉头紧皱,只觉得刘国璋太过嚣张。
只是匹夫之勇,却妄议朝政,还大言不惭自己怀才不遇,要在这开封城里锋芒毕露,大放光彩。
狂妄!粗鄙!肤浅!
“刘二郎且好自为之吧!”
说吧,李纲拂袖而去。
“李官人,符七郎灭门之案,不是由你主持侦破吗?”
刘国璋叫住他。
“李某乃开封府左厅判官,勾管府司六曹、左右军巡院和左右厢公事所,万千政事等我去处置,这小小案件自有人去研鞫侦办。”
刘国璋冷笑一声,“素闻李官人刚正不阿,勇于任事,体恤民情,今日一见,见面不如闻名。符七郎一家四口灭门案,活生生四条性命啊,在李官人嘴里,只是轻飘飘如鸿毛的小事。”
被一顿抢白,李纲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狄万仞、杨效节、王荀等人看到刘国璋仗义执言,毫不客气地指责清贵文官,即感动又担忧。
院门又传出一个声音:“见面不如闻名?二郎,这又是你创造出的新词。”
刘国璋转头一看,从院子里走出两个熟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