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旬眉头轻皱起,没说话。
张谨言耸肩:“你知道他爸妈叫什么名吗?”
“……”
“你知道他当年考到驾照第一次开车上路时,副驾驶上坐的是谁吗?”
“……”
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显了,副驾驶上坐的是张谨言。
方旬想起这个画面,嫉妒的酸水咕噜噜往上冒,叫他胸腔里充斥满酸涩与无法宣泄的波涛。心理失衡的感觉让心尖像被针扎一样刺痛,又痛又痒。
偏偏张谨言还在继续说,语气平淡:“我当时还不会开车,坐副驾上都不知道要系安全带。他倒好,也不提醒,直接压我身上去扯我这边的安全带。他那天喷的香水是苦橘味,车子里都是他的味道,我下车后也沾了一身他的味道。”
在方旬愈冷凝的注视下,张谨言说:“噢对了,他酒量不行酒品奇差,人生中唯一一次喝醉酒是他妈查出癌症的那一天。那天我全程陪喝,完事后把他送到宾馆,还是拿我身份证开的房。”
静默几秒钟,张谨言笑了:“你知道林光逐喝醉酒后酒疯是什么样子吗?他挺野的,会咬人。我那晚脖子上全是被他咬出的牙印,第二天都见不了人。”
“…………”
底仓死寂,落针可闻。
这时候有船员过来拍门,说林老师醒了。两人身形同时一僵,在剑拔弩张的气氛里无声对视一眼,双方都明面不显,暗地里无比破防。
张谨言扔掉烟头踩熄,转身向外走。
“我和林光逐认识快十年了,你们才认识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
“你不了解他。他是可以上一秒接过你的情书说我会郑重考虑,下一秒转身撕掉情书笑话你‘弱智’的人。你这样的存在,这十年间我见过太多了,也数不清帮他处理过多少。”
关上门时,张谨言的语气轻描淡写:“来来去去的全都是过客,骗一骗其他人也就算了,别太当真骗到自己了。”
人都走了许久,方旬的脸色仍然难看至极,一口闷气堵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的。
一条人鱼就这样静悄悄在底仓心态崩了。
不过很快,方旬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他傻啊?他干嘛听情敌逼逼赖赖?
反正林光逐现在醒了。
他到底是不是过客,林光逐说的才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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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光逐昏迷期间,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中的一切都显得无比真实。
欢呼声、交谈声,嘈杂的声响包裹着甲板,昨夜下过一场雨,甲板上湿润透着冷冽的光泽。数道黑色的铁链横七竖八被铁钉钉成罗网的形状,人们忙碌着跑来跑去,甲板嗡嗡震动。
“船长室里有一把枪,你们谁去帮我取枪来。我亲自动手吧。”
对上人鱼心碎又难以置信的通红眼睛,林光逐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太好了,他长松一口气。
历时两年整,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与过半资产,念念不忘的事情在现在终于有了回响。
长明灯的制作过程他没有假手于人,从设计稿、计算机3d建模、选材,再到和泥、雕刻塑形,最后是福尔马林浸泡鱼鳞,大火烧鳞。
这个过程花费了大约半年的时间。
他也就相当于闭了半年的关。在成品做出的那一瞬间,他笑了笑,知道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