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光逐取下外套,将其还给方旬。
方旬接过后看他一眼,舌尖抵了抵腮,一言不又扭头看向窗外。
车厢内依然静谧。
林光逐能感觉到方旬此时心情不好,但他自己心情也不好。沉默片刻后,转开脸颊看向自己这一侧的车窗,心里头闷闷的很难受。
还有点儿疼。
他知道方旬白月光在这个国家,后者的心情肯定多多少少受到影响,便强忍着不作。
盖尔娜睡醒时婚姻登记处已经开门了,扭头一看,后排的两个人一左一右都面无表情看着窗外,一个赛一个的委屈。如果不是在陆地上,盖尔娜险些以为后排已经被委屈的潮水淹没了,这两个人都溺了水,偏偏还都假装若无其事。
她好笑问:“还结婚吗?隔壁是离婚登记处,要不我带你们先去离个婚吧。”
“…………”
下了车,工作人员与他们语言不通,见他们脸色难看,就要将他们往离婚登记处引。还是盖尔娜上前几番解释,工作人员才恍然大悟。
挪威的结婚登记与国内不太一样,国内需要拍结婚证,挪威不需要。他们在里面磨磨蹭蹭弄了将近两小时,才各自拿到一张像极了房产证的证书,上面写满了鬼画符一样的文字,林光逐有且只能看得懂自己和方旬的名字。
出了登记处。盖尔娜说:“今天天气好,特罗姆瑟晚上有极光,你们要不再留一天,看看极光再走?”
林光逐:“不了,我机票已经买好了。”
方旬转头:“你买返程的票都不和我说?”
林光逐:“我们本来也就不是一起回国。上海的机场代拍很多,一起回去可能会被记者拍到。”
方旬:“你什么时候买的票?”
林光逐:“昨天晚上。”
方旬:“……”
昨晚不回他的消息,也不愿意和他一起吃晚饭,机票倒是买得快,一声不吭地就要自己回国。要不是盖尔娜问,他可能连林光逐上飞机了都不知道,越想越心里堵得慌。
林光逐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登机还有七小时,但他已经不想留在挪威,呼吸着这片空气很难受。他索性说:“我快登机了,现在就要去机场。”顿了顿,语气淡淡补充道:“你可以晚点儿回国,在挪威多留几天。”
方旬眉心一跳,气到笑出声来:“我一个人留在挪威干嘛?”
林光逐:“……”
盖尔娜在一旁听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她就没见过结婚时气氛这么糟糕的小情侣,正想要打圆场,又听见林光逐笑了笑,说:“我哪儿能知道你想干嘛。我不在,你找人开房不是更方便么。开完房,再问问他要选出去还是留下。”
“!!!”盖尔娜汗毛都要立起来,林光逐的神情与语气明明温和,但话语里的含义攻击性太强了,她甚至都听不明白林光逐在攻击什么,却能敏感地察觉到扑面而来的酸味儿。
她都能听出来,方旬自然也能听出来这话里的醋劲儿,心底的怒意都一滞,盯着林光逐白皙又漂亮的脸,愣愣看了半晌都没说话。
林光逐把话说出口,立即就觉得不妥。
他昨晚没睡好,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了。仔细想想他其实根本没有生气的必要,他和方旬只是假结婚而已,明明白白写了四十五页合同的利益交换,彼此都心知肚明,被当作替身也没什么。
他现在兴师问罪,就……还挺没道理的。
林光逐沉默片刻,想挽回局面:“抱歉,我到挪威后吃不好也睡不好,情绪受到了影响,迁怒了你……”话都没说完,方旬突然间神情莫测攥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拉向建筑物侧面无人的地方。
盖尔娜紧张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喂!你们好好说话”她在原地急得直跺脚,想跟上去拦一下,又怕好心办坏事儿。
拐角处无人,昨天下了一整个白天的雨,地面尚有积水。鞋靴踏过积水时,水渍飞溅,林光逐被方旬抵到了墙角。
阳光落到了方旬的脸上,高挺鼻梁旁有一片暗色的阴影,他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
抬眼时,林光逐看见他眼底的躁动,与呼之欲出的情愫,压抑又克制着低声问:“什么叫你不在,我找人开房更方便?”
林光逐偏过头不看他,“……我随口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