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的时候。
傅茗蕊接到了婆婆的电话。
“小蕊啊,好端端的,你把张姨给辞了干嘛?”
“人家张姨兢兢业业地干了这么多年活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
傅茗蕊一愣。
她算是知道张姨当初究竟是怎么进她家的了。
张姨竟然还是关系户。
难怪底气这么硬,还能撂下那句“今天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而且,程洲应该从头到尾都知道这件事。
“小蕊啊,人家张姨也不容易,老公早年去外头打工在外面有外遇啦,只剩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把儿子给拉扯大。现在儿子好不容易找着一份体面工作,她只想在同城跟儿子挨得近一点,领份薪水……”
“张姨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你把她撵走了,你让她去哪里再找工作?这件事,你经过程洲的同意了嘛?”
婆婆说普通话不标准,还带着些乡音。
但语气却是一贯不容置疑的、长辈管教晚辈的语气。
“要不你去问问程洲的意思,看看程洲想不想把张姨辞退了。”
“程洲要是不同意,你一个人擅作主张也不太好,是不是?”
傅茗蕊挑眉。
有那么一刻,傅茗蕊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十几张保险单的产品介绍页。
婆婆又继续说:“夫妻之间相处,就是要有商有量的!你不问程洲的意思,也不跟他打招呼,自己想一出就是一出的,这怎么像话?”
“你以后怀孕还需要人伺候呢!坐月子也需要人伺候!张姨怎么也是自己人,知根知底、手脚干净,你也不怕她有什么歹心是不是?你招一个外人,谁知道以后会不会——”
“妈。”
话没有说完,傅茗蕊就打断。
“想留下张姨也可以,要不然——您给她发工资?”
“您发工资,那我们没意见。”
婆婆一愣:“……?”
不等婆婆反应过来,傅茗蕊就挂下电话。
*
回想起来。
真是荒唐。
她给保姆发了这么多年工资,今天头一次知道,保姆竟然是自己婆婆的同乡好姐妹。
一想到每个夜晚,保姆都要给“姐儿”打出一通电话,汇报她这个“儿媳妇”每天的大事小事琐碎事……
她就有一种窒息感。
傅茗蕊有一种感觉。
自己的身边好像已经被程洲的人给团团包围。
究竟还有哪些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果不其然。
她在电话里怼了婆婆之后,婆婆就打了电话给自己儿子诉苦。
至于具体说了什么,傅茗蕊就无从得知了。
她只知道,当天晚上,程洲下班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敲开她的房门。
“小蕊。”
他的语气中暗含一些责备,但并没有把话说得十分明白。
“我听说你把张姨给辞了?”
“怎么了,张姨是有什么地方,做得让你不满意了?”
傅茗蕊一看就知道,程洲这是受了婆婆的“委托”,过来做她的思想工作了。
想必在另一处地方,张姨正在翘首以盼,等待着自己什么时候被重新复招回去。
张姨找婆婆,婆婆找程洲,于是程洲过来找她,让她去找张姨。
好一圈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