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打蛇打七寸”,如果七十六号掌握了军统方面伪造证件的关键性瑕疵,那么今后他们抓捕或者盘查到的任何一本假证件,都可以成为对方军统身份无可抵赖的铁证。
而军统方面,却还蒙在鼓里,很多的高级别特工,还在继续使用这些假证件,即便是要更换证件,也需要不短的时间牵一而动全身,小小的一本假证件,就可能成为军统在海势力崩溃的突破口。
“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冒险干掉他的原因,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徐仁看着车窗外掠过的海滩五色霓虹,坚定的说道:“好在姓李的百密一疏,非要明天才进行深入审讯,才给了我们采取行动的一个晚。”
“这是为什么?”老陈有些诧异的说道:“既然老周如此重要,如果我是姓李的,我一定会连夜秘密审问老周,这种事情,哪有耽搁的。”
这不是老陈有什么特别的感悟,这其实只是审讯的基本常识而已,抓到特工的最初二十四小时,甚至十二小时特别重要,因为这段时间内,被捕特工的同伙大概率并不知道他被捕的事情,如果他招供的话,就可以顺藤摸瓜,抓到更大的鱼如此简单的常识,为什么七十六号的实际掌门人李不群,反而不懂呢?
“这就是姓李的致命弱点所在了,”徐仁叹了口气,好像他非常“同情”李不群一样:“七十六号刚刚成立,他信不过别人,绝不肯让别人,来进行如此重要的审问;而他自己,却偏偏在今晚,又抽不出时间来‘关照’老周。”
“还有什么,比此事更重要呢?”老陈道:“难道是去见他的主子日本人?”
“不,日本人的确要见,不过是另外一个‘大佬’出马罢了。”徐仁笑道:“你也许不会相信,姓李的此时此刻,正在‘花月楼’里举行宴会呢。”
“宴会?”老陈道:“丢下如此重要的犯人去请客吃饭,还是比日本人更重要的客人什么人这么重要?”
“哈,你很快就会知道。”徐仁微笑道:“只不过对于这些客人来说,今晚的宴会,也许将是他们这辈子吃的最后一顿饭了-到了,停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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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停了下来,徐仁低着头下了车,走进了一条小巷,又走过了蜿蜒曲折的一连三条巷道-他竟然对老陈也撒了谎,他下车的地方,离他真正的目的地,居然还有数百米的距离呢。
这个年头,大海的深夜,恐怕没有人敢单独行走在外,尤其是这些幽深的小巷之内,连路灯都不齐全,更是没有闲人了。
在其中一条小巷,徐仁忽然现,在一面白色墙壁,被人用红色油漆,画了一个斧头镰刀的图案,旁边还有一行红色的大字-“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这显然是地下党,趁着夜色突击涂去的,国难当头,抗日宣传,无时不刻,都在进行着。
看到这个已经久违了的图案,徐仁的眼泪,竟然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当他再次确认身边没有“眼睛”之后,居然对着那个图案,立正站好,慢慢的,举起了自己的右臂……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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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仁的脚步飞快,很快来到了一座粉色三层小洋楼的后墙,轻身一跃,便抓住了小洋楼外的排水铁管,两腿用力,就像一只大号壁虎一般,几秒钟之间,就已经攀爬了小洋楼的楼顶。
他的爬墙功夫,如果让郝连水中尉见了,也一定会竖起大拇指来的可惜郝连水中尉,已经不可能见到了……
小楼的楼顶角落里,放着一个小木头箱子,徐仁打开箱子,便又开始脱衣服小箱子里,竟藏着一套与他身一模一样的丝绸睡衣,还有丝绸拖鞋。
老陈的车里,有各种武器,丝绸睡衣,很可能会沾染枪油的味道;还有,老陈用的男士香水,跟徐仁自己的不同,而他脚的丝绸拖鞋,早已经沾满了灰土作为一个潜伏特工,任何可能引起别人怀疑的细节,都不能马虎。
徐仁换衣完毕,将换下来的衣服鞋子,团成一个皮球模样,然后一个助跑,就像投掷标枪一般,将它们准确的扔进了三座小楼之外的,一个楼顶之。
他走到楼顶边沿,抓住边缘栏杆,一个潇洒的体操动作,就将自己健硕的身体翻过栏杆,两腿伸进了楼下的一个窗户,两脚勾住窗户,一个潇洒的倒挂金钩,便倒立着抓住了三楼的栏杆。
随后,他平稳的翻过身来,轻巧的跳过窗户,进入了三楼的卫生间里。
这一连串高难度的动作,几乎无声。
徐仁对着镜子,用毛巾仔细的擦脸擦手擦脚,然后将毛巾潇洒的扔进了垃圾桶,走出了卫生间。
主卧室里,从美国进口的名牌电风扇,正在温柔的转动着,窗户也开着,所以房间里并没有多么热,徐仁走到床边,拉开蚊帐钻了进去,也不盖毛巾被,慢慢躺到了床。
一个光滑的女体,侧着身子,展现出了完美的曲线,就睡在床的另一边,美人的呼吸,均匀安静,与这个纷乱危险的世界,格格不入徐仁忽然叹了口气。
他看着枕头边自己的欧米茄夜光手表:已经十一点钟了,再过半个小时,或者最多一个小时,自己给这位梁小姐咖啡里下的迷药,就会失去效用。
作为自己不在案现场最有力的证人,梁小姐最好能及时醒过来。
他的手摸到了那块表,悄悄的,将时针拨回到了十点钟的位置……
经历了生死较量,徐仁的确很疲劳,但他必须强迫自己,至少再坚持一个小时,等到梁小姐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七十六号的人,明天一定会来排查的,梁小姐的证词,必须完美无缺。
当然,除了梁小姐,睡在一楼的那个老妈子和一个小丫头,也将是徐仁今晚没有外出的最好证人。
一个小时的时间,居然这么漫长,即便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徐仁,也居然坚持不住了,他实在是太累了就在他即将沉沉入睡的时候,身边的梁小姐,忽然醒了。
梁小姐转过身来,温柔的搂住了徐仁,一条光滑的腿,已经攀了他的身体:“亲爱的-Loveismere1yamadness(爱情是一种疯狂莎士比亚)。”
电影女演员的求爱,都是这样文绉绉的,现在的徐仁,却只想睡觉,他苦笑着回答道:“亲爱的,这都几点了,我真的好困呀明早,好不好?”
他说的是真心话,这世界的很多事情,你往往有心,却又无力。
“亲爱的,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我特别的兴奋,”梁小姐一把拿过了徐仁耳边的夜光手表,看了看,便扔在一旁,笑道:“才刚刚十一点而已,你又不用早起,我们可以一觉睡到十二点的-来嘛……”
于是徐仁,只有苦笑,他伸出双臂,抱住了梁小姐那曲线曼妙的光滑身体,感叹道:“Loveis1ikeachi1d,eagerforeverything(爱情就像个,盲目追求的孩子-莎士比亚)……”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梁小姐的一双散着香气的红唇,已经封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