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星疏看着屏幕上闪过的灰暗光影,一幕一幕,可是他觉得自己就像站在门口的一个局外人,里面那晦涩难以启齿的感情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吞噬了一切。
黑洞一般,稍一靠近,就要被撕碎。
可是他站在门外,沉默好久,然后轻轻把门关上了。
里面的一切都已经跟他无关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流泪的痛快了,眼眶很酸,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吞没了他。
像是冬天破土而出的嫩芽,柔嫩,却能顶起一整个寒冬冰冻的土壤,带着新生的力量。
他的目光追随着那个人的背影太久了,却忘了自己已经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需要楚屿偶尔施舍庇佑保护的小孩子了。
其实他站起来跟楚屿差不多高了,他的阴影挡不住他的光了。
阳光并没有被楚屿垄断,一直以来只是他躲在阴影里不肯出来。
一直到了凌晨两点,越星疏觉得自己有些支撑不住了,身体恢复不久,他不想消耗自己。
他重新打开了手机,那张金佛花一下子亮了起来。
其实在鹿鸣寺石阶上的那朵花不见了,可是山后开满了金佛花,洋洋洒洒像是阳光洒下的种子,在萧瑟秋风中做出了自己最顽强的抵抗。
他站了起来,打断了大家:"实在抱歉,因为才出院,我真的撑不住了,你们好好玩,我已经买过单了。"
林朵赶紧点点头把越星疏送了出去:"是太晚了,好好休息。"
越星疏笑着拍了拍林朵的肩膀:"嗯,你帮我照顾好大家。"
安杰在门口等着,他坐上了车:"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
安杰摇头。
越星疏笑着看向安杰:"谢谢你,前段时间照顾我。"
安杰转头看着越星疏的眼睛,何乐说的没错,越星疏的眼睛太好看了,笑起来像是夕阳下的池水,沉静却波光粼粼。
"不客气。"
越星疏脸上的笑舒展开来:"何乐说上天会偏爱我,会吗?"
安杰也笑了,他点点头:"会。"
越星疏摇头:"不会。"
然后他又笑了:"但是我自己会。"
谁都不爱我,我也可以爱我自己啊。
给自己最多的偏爱,多到不再去寻找那一点别人施舍的同情。
多到不去在意别人停留在自己身上那一点儿目光。
多到忘了别人,他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
越星疏说:"你知道何乐的联系方式吗?"
安杰点点头,但又有些尴尬道:"你找他有什么事?"
越星疏笑:"安哥,这么多年,我的目光一直在楚屿的身上,我没有朋友。我想,我和何乐可以成为朋友。"
安杰下意识说道:"你们…不会成为朋友。"
越星疏疑惑了一下,又笑了:"没关系,是因为楚屿吗?没关系,我自己的朋友跟他没关系。"
安杰想了想看着越星疏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越星疏淡淡摇摇头,嘴角始终带着一点笑意:"什么样子,都没关系。你要是为难,可以先问问楚屿。"
他不会被摔碎,即便是摔碎了,他也可以自己缝缝补补再站起来。
楚屿收到了越星疏要回家的消息,才叹口气躺回了床上。
兰曳那边逼的很紧,最近底下几个小股东开始动作了,他离开楚家太久了,几乎可以说没有了根基,所以每一路都要盯紧。
秦川提供了一些内部的消息,但是仅仅是消息,要操作起来非常困难。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抱一抱越星疏,放在自己的怀里。
自己刚离开楚家那几年,撑不下去的时候会想到家里还有个小人儿等着自己,再累也会回去。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是越星疏在他推开家门的时候扑到他身上叫哥哥的画面。
他微微扬起的嘴角又放了下来,因为下一个画面就是自己推开了他。
今天带他去见何乐,他是存了私心的。
何乐那种天生乐观粗线条的性格,其实跟很久以前的越星疏很像。
那个曾经的越星疏被他固执而冷漠的伤害一点点磨灭了,所以当时他在一群要债的流氓手里救下何乐后,给了他最好的保护。
尊重了他的选择,没有干涉他的生活,只有支持。
像是将自己毁掉的越星疏身上的那一部分,换了另一种形态存了下来。
他对何乐没有感情,但是看到他开心的喋喋不休叫着哥哥的时候,他很开心。
楚屿觉得自己精神出现了问题,他越想对越星疏好一点,就越会控制不住的伤害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