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余光扫过桌上沈渡白做的三明治和十几种饮料
他猜沈渡白一定是不知道自己喜欢喝什么,于是干脆准备了这么多种。
但是他移过目光,摇了摇头,“我不喜欢这样的关系。”
魏斯明还要再说些什么,但沈渡白突然没来由的害怕起来,他不应该害怕的,自从九年前坐上飞机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明白此后大概和魏斯明再无交集,但又忍不住想他,想他出现在某个冬天,神情乖巧地问他要不要一起看雪,想或许有一天,还会有一只豆娘停驻在自己墓前。
他害怕停留在冬夜巴士的那些雪,如今已经快要化了。
“不能吃完早餐再走吗,”他有些慌张地问。
“沈渡白,谢谢你昨晚的照顾,但是不用了。”
魏斯明的目光落到岳鸣钦身上,看着他眼眶下的黑眼圈,他突然很想回家,想回一个灯光明亮,杯子上有丑丑奥特曼贴纸的家。
魏斯明搭岳鸣钦的车回家,坐在车的后座。
“你昨晚喝醉了?”岳鸣钦看着后视镜问道
“嗯,我去了酒吧,”
alpha没感到惊讶,只是问他:“感觉怎么样?”
“灯光很亮,音乐声很大,酒很贵,”他接着回想,“还很难喝,不过好像也能见到很多人,我看见一个oga身上的纹身,好像是一条青色的蛟龙,”
他这个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去酒吧,倒像是前几天柳延之打视频电话的时候絮絮叨叨地念动物园一日游的流水账作文。
“你喜欢他的纹身?”
“很漂亮,而且”
而且看起来像个坏孩子,魏斯明没有三好学生一贯的坏孩子情节,只是小时候看古惑仔电影的时候会幻想在上半身纹满背的青龙,一脱下衣服那些爱在背后恶作剧的alpha都会惊讶地求饶,从此以后看见自己都绕路走。
“嗯,你可以边上课边趁着板书的时候扯下袖子,露出花臂,大家都觉得你是个和外表不符的狠人,”岳鸣钦笑。
“真的可以吗?”
“当然,你27岁,有人会拦着你不让你纹吗?除了沈渡白的名字和照片,其他任何东西你只要想好都可以纹,”
“你的呢?可以纹你的名字吗?”
“什么?”岳鸣钦没让他把话说话,一脚踩下油门,车刚好开进隧道,驰骋在各色灯光中,像进入一条太空轨道,由此驶向另一个宇宙,一个只有魏斯明和岳鸣钦的宇宙。
alpha在最近的停车位熄火,然后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向魏斯明靠近的时候完全是兽类进攻的姿势,
“真的纹我的名字?”他问,
“我很害怕,”他注视着魏斯明的眼睛,“知道你昨晚和沈渡白在一起的时候,也许你突然发现你还是那么喜欢沈渡白,也许你突然喜欢上了其他的alpha,然后笑着和我说拜拜,我想我只是讨厌任何和你有关的不确定因素,你一离开我的视线我就会想你,”
“无法抑制的,胆怯的想你,”
岳鸣钦伸出手,揉一把他的头发,
“虽然是很嫉妒,但是魏斯明,”他抬手打开后座的灯,“谁让你是世界上最可爱,最善良,最漂亮,最耀眼的beta呢?没办法啦,谁让我眼光这么好,”他用手捂住一只眼,假装快被魏斯明的光芒刺伤眼睛。
“如果真的要纹的周围可以围一圈海,”魏斯明仰头,接住似乎是从岳鸣钦身上倾泻上来的碎光,“这样,”
他顿了一下,想起以前看过的某本诗集
“这样你的目光扫过的时候,就像一直在大海里游泳,永远不会终止,也没有尽头,”
岳鸣钦低头,能感觉到一滴滚烫的泪顺着眼角滑落,但是让魏斯明看到又实在太丢脸,于是他别过头,掩饰性的说道:
“那你最好别让柳延之看到,因为他会往房间里能看到的任何东西上贴奥特曼,对了,这家伙明天就到了”
表白
飞往a市的航班降落在本市最大的机场,柳延之小朋友的寒假正式开始,他戴一顶小黄帽,身后背着奥特曼痛包,戴一副儿童墨镜,仰着头,特别高冷地走到岳鸣钦面前,然后很没风范地抱住alpha的大腿,像只小仓鼠一样蹭啊蹭。
“这段时间延之就交给你了,”
柳锦摘下墨镜,岳鸣钦能看出来她涂了口红,最艳丽的大红色,“你们走之后延之其实一直都不开心,经常看着鱼缸里的金鱼发呆,他一定很想你,”
“哦?”岳鸣钦用力的揉一把他的头,蹲下身摘下他的墨镜,“听说某个小鬼很想我诶?”
“我才不想你,”柳延之撅起嘴,突然凑到alpha耳边,鸡贼地问:“有没有发现延之变得不一样了,”随即,他伸出两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
“是有点,”岳鸣钦敷衍地点点头,一把把他抱起来,戳他的脸,“西瓜头长出头发来了,”
他停顿,故作严肃道:“变得更圆更丑了。”
柳延之:……
柳锦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重新戴上墨镜,她试着挺直腰背,抬头拍了拍岳鸣钦的肩膀,“小鸣,谢了。”
“你穿裙子很好看,”岳鸣钦看着她,没问她将来会有什么打算,他和柳锦太久没见,看着她身上穿的碎花裙子,恍惚想起原来她之前也是个那么爱美的oga,夏天的时候攒很久的钱想买一件当季流行的裙子,可是等攒够钱的时候,款式又早已过季了。
小小的岳鸣钦站在服装店门口,他身高太矮,抬头只能看到五颜六色的各种布料,金色的阳光透过衣服的缝隙,像从一个很窄的口里看万花筒,能看见的只有一层模糊的光晕和各色光怪陆离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