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黑,林雨生把背包拎下楼,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他吓得瞬间挺直脊背,以为是有人上门报复。
“是我。”井庄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雨生,你开门。”
林雨生这才把门拧开,“阿庄,你怎么会来?”
“我从我阿爸那里听说了!”井庄气息很不稳,“雨生,你……你当真要跟那个补呃走?”
林雨生看了眼自己的背包,点头说:“是,我要跟他走。”
“明明可以不用到这一步的!”井庄额头流下大滴汗珠,胸膛快起伏着,“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我一次?”
“阿庄,不用担心我。”林雨生笑着宽慰道:“我会好好的。”
“你听我说,你去县里避避风头,过个一两年我让我阿爸给你想个办法,你还是能够回来的雨生。”井庄一把抓住林雨生的手腕,捏得很紧,“你不能走!”
“别为我操心了阿庄。”林雨生想要抽出手,井庄的力道很大,他一时间没挣脱,“我本来也没想要一直留在荷花塘,现在不过是提前走了而已。”
“那不一样!”井庄用力一拉,把林雨生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摔进他怀里,“你以前最多想去县里市里,你哪里想过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太远了!”
林雨生手腕被捏得很痛,他使力挣脱,语也快了不少,“你到底怎么了阿庄?”
井庄用力闭了闭眼睛,眼眶微微红,他执拗地望着林雨生的脸,“你会后悔的!”
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是仲阳夏提着行李箱下楼,井庄恶狠狠地抬眼瞪着下到一半的仲阳夏,“息勒痂!”
“阿庄!”林雨生脸色微变,一把挣开了井庄的束缚,用方言说:“你再这样,别怪我翻脸了。”
井庄这才咬牙转头去看林雨生,他眼中满是不甘和愤恨,怒气冲冲地丢下一句“我等着你后悔回来找我。”后便转身出了门。
目送井庄的背影消失,林雨生抬眼去看面无表情的仲阳夏,“别在意,他是个好人,只是刚才情绪有点激动。”
“走吧。”仲阳夏仿佛没有看见刚才的画面,也不在乎井庄对他的辱骂,整个人散着疏离陌生的气息。
林雨生无声地叹了口气,背上背包跟他一起出了门。
老旧的木门合上,林雨生深深地望着门上风雨留下的痕迹,这是他22年来不曾离开过的家,如今陡然离去,心头难免不舍。只是想着身后的仲阳夏,林雨生在心头给自己打气,未来会越来越好的!
来接他们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自我介绍叫老林,几年前老林老婆生了怪病,无处可医,是林雨生给治好的,他一直记着林雨生的恩情。
“雨生啊,不要怕,大胆地走吧!”老林熟练地调整方向盘,感慨道:“年轻人就应该走出去,总是窝在这一亩三分地有什么意思!”
老林一直把他们送到了市里,死活没有收林雨生给的车费,他倚着车窗,笑得很开,“雨生,去了大城市也要记得你的梦想,把你们家的手艺扬光大!”
林雨生冲老林用力地点头,信誓旦旦,“我会的!”
他们找了个宾馆,开了个8o块一晚的标间,有两张一米二的小床,把行李放好后,林雨生带着仲阳夏去买了一个手机。
不是仲阳夏原来的款,他的那款店里没有现货,所以林雨生权衡再三,给他买了当下店里最贵的一款,花费了四千八百元。
仲阳夏拿身份证补办了手机卡,开机后没有收到任何信息提醒。他手指划动,在软件上看票。
“坐高铁吧!”林雨生提出建议,“机票好贵,坐高铁也没多几个小时,睡一觉就到了。”
仲阳夏家里的人估计是不管他的,不然也不会那么长的时间一点都没有联系。
想到这里林雨生又说:“车费我来付吧。”
仲阳夏闻言,手指在屏幕上短暂停顿后,听从了林雨生的建议,订了两张明天早上出的高铁票,“不用。”
洗漱完两人终于各自躺上了床,床很小,不注意翻个身都能摔下去,床单摸起来还有些润,散着一股洗衣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