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廚藝是在哪裡學的?」池弋珂蘸完了小半碟醬料,忍不住問她。
「可能……自學成才?殿下也知道我於學業上無甚開竅,聰明都用在了吃上。」聞昭穗將炸蘑菇往池弋珂面前推了推,「殿下再不吃,這椒鹽蘑菇就要被我吃完了。」
池弋珂嘗試了一口這個模樣醜陋的炸物。
椒鹽蘑菇外酥里嫩,一入口酥脆作響。再配上咸香椒麻的孜然粉,吃著爽快,回味還有後勁。
「油炸之物令人愉悅,是吧殿下?」聞昭穗笑得狡黠。心裡納罕:池弋珂這不也能好好吃飯嘛?在外面怎麼就那般挑食浪費?
「或許罷,郡主眼中的膳食純粹,甚至能夠影響心緒。可許多時候的膳食往往不盡然如此,做的人各懷心思,吃的人謹小慎微,時間久了便也沒什麼樂可言了。」池弋珂道。
父皇說喜愛母妃做的膳食是欺騙掩飾,母妃逼他吃父皇所喜飯菜是偏執使然,許笠給他酒菜是圖一個了絕後患,後來的太后留他用膳也是憐憫作祟……他絲毫不能將這些與樂關聯到一處。
聞昭穗盯著他鴉青色的袖口發了會呆,低聲問道:
「那……殿下這頓飯吃得稱心麼?」
少女綿軟的聲音和窗外雨滴一同落下,潮濕的氣息順著縫隙侵入殿中,燭芯猛地搖曳了一下。
「嗯,多謝郡主。」池弋珂放下碗筷,用絲帕擦了擦嘴,儀態矜貴優雅。好似回到了數年前用膳無所顧慮、不必受迫的時候。
雨聲嘩啦啦逐漸變大,斷線珠子一樣從屋檐掉落。
「殿下是一直都挑食,還是因為什麼……不想吃外面的東西?」聞昭穗慢吞吞道,又起身湊近解釋,語氣誠懇,「殿下別多想,我並不是刻意要打聽你之前的事,也不是為了什麼好奇心。只是一日幾餐酸甜苦辣咸,你總不能……」
她話語漸漸低了下去,想要坐回去。算了這是人家的隱私,她在人家宮裡支支吾吾問個什麼勁?
手腕隔著一層棉料突然被握住,聞昭穗一驚,下意識往外抽卻沒抽開,她身子一僵。
「聞昭穗,你到底想說什麼?」池弋珂拉住了她,聲音不辨喜怒。
殿外銀白閃電划過,雷聲乍起,聞昭穗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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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大半夜一章還沒寫完就餓了,跑去客廳又吃了頓甜點
(ps:我愛芋泥)
第29章楊梅荔枝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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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弋珂未等到聞昭穗答話,她便捂著耳朵帶著侍女一溜煙竄出了鍾粹殿,張皇至極:
「……殿下見諒,我、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總之這兩人一個沒問清對方因何不好好用膳,一個也沒問清對方究竟想說什麼,只是在大雨將至時一同用了頓晚膳。
就像老鼠生來怕貓,聞昭穗也搞不清自己因何怕打雷閃電,總之一聽就有種不踏實感,安全感被抽離,整個人都空落落的,好似下一瞬就會踩空似的。上輩子也是如此,每到雷雨天她都恨不得抱著熱奶茶窩在床上。
聞昭穗只穿了素白裡衣,支起上身掛起兩側紗幔,燭台溫暖輕柔的光暈照進床帳內,映著帳子上纏繞的花紋。這回是半夏陪著自己,聞昭穗便和她聊起了天。
「郡主,奴婢原以為待在宮裡的一兩年應當很快就過完了,之後咱們不管是留在京城還是去西涼都能換個地方,還能和將軍夫人一同住著。哪兒知道發生了這麼些事,奴婢一算日子,竟然還不到兩月?」半夏坐在禢邊耷拉著肩膀,昏黃燈光灑在她身上,添了些沉靜柔和之氣……在她不說話的前提下。
「唉,我也無法,這日子過的每日都出人意料,只能既來之則安之。阿爹行軍打仗之事也沒個定數,不知何時才能班師回朝……」聞昭穗撇嘴,起初她還不當回事,覺得大不了就當皇宮一年游之類的,現在看來,她也要有命活到那時候。
正準備網抑雲一下,聞昭穗靈光一閃,「半夏,要不今晚你跟我一起睡吧?」
若是素馨自然不會答應,可是半夏就不一樣了。聞昭穗晃著她胳膊沒說幾句半夏便妥協了。
「快來快來。」聞昭穗讓她去櫃櫥又拿了張薄被,床榻本來就大,聞昭穗只往裡挪了一點便騰出了外側的位置。太好了這鬼天氣終於有人陪她一起睡了!
半夏去了外衫躺下,感嘆聞昭穗的床榻像羽毛似的柔軟,還沾著郡主身上特殊的梔子香。這香味似果香又似奶香,如同甜而不膩的糕團,是郡主自己配置的梳頭水和衣料香薰。
「那我明日再給你們兩床錦被墊著。」聞昭穗側著身子說,髮絲散落在枕上。
「素馨不知道會不會要,但奴婢就算了吧,這些年都習慣了。想當初奴婢在武館跟著師傅學武時連硬木板都經常睡,硌得不行,他們絮絮叨叨說了一堆歇息得太舒坦腰背就乏了心思也會變懶……總之就是對練武沒什麼益處。」半夏回憶道。
聞昭穗目光帶上了同情,一時忽略了外面的雷聲,「你之前過的也太苦了些,爹娘怎麼捨得?」
「郡主應是不了解,武館雖苦,但對窮人家的姑娘是條好出路。就說奴婢小時候隔壁那戶人家,嘖嘖,把兩個女兒都賣去了青樓勾欄,饒是她們再哭天喊地也無用。還好奴婢自小力氣就比尋常孩童大,這才得以被選入武館。除去武館包攬吃住,官府還會定期發給銀錢,有時氣運好接了大戶人家的活計還能再額外得一筆小錢,都可貼補家用,這樣爹娘也不必再為養活弟妹發愁了。」半夏說得頗為自豪,蓋上被子朝聞昭穗笑了笑,繼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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