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
那股带着铁锈味道的咸意瞬间充满整个口腔,蔓延至咽喉,刺痛着他的喉咙,令他无法呼吸。
等待一会儿之后,耳朵蜂鸣,眼睛眩晕。
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名叫“五条悟”的东西用反转术式治疗好了自己。就像被他猫捉老鼠一般压倒性地戏弄、即使知道无望结局,仍旧一遍遍用咒力将自己再生的咒灵那样。
啊也没什么大不不一了样的嘛。
只有盥洗室里四溅的血证明了一切并非虚妄幻想。
这就是五条悟那个时候的真实心态。
这那就是“生命”啊。
“嘁,”
家入硝子面上露出了嫌恶之色,作为人类,她真不想管这个正在背离人道的疯子了然而他们好歹还算是同学,因此她踹了一脚五条悟的椅子,警告他不要失去对生命的敬畏之情,“喂五条”
“硝子,你在担心什么”
五条悟仍是笑嘻嘻的。就像他回到苍秋实身边那时一样。
他就是带着那样的想法与她相逢的。
她绝对知道某些事物变化了。
她绝对不可能没有觉察到。
可是她从来没有大惊失色并非逃避,而是全盘地容纳爱了下来。正好她那时受了用反转术式一秒就能治愈的伤,然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只能为那样的伤患所累,行动滞涩迟缓。
生命她真是脆弱啊。
旁观着她复建,晶莹的汗珠,熔融着太阳的光,从她不用咒力辅助都可以徒手轻松扭断的脖颈上滚落,五条悟宛如淘金人注视着金砂在河床中滚动。
生命她居然如此脆弱吗
真是不可置信啊。
她并未老调常谈与他大谈特谈生命的真谛啊,生命的意义啊,生命的重要啊,甚至没有刻意引导。只是将她、将众生百态的生活方式藉由伝见町这个迷你社会展现给他罢了甚至不是她主动展现、而是他去看了,所以现了。
那种微小又坚韧的、短暂又绵延的生存方式。
组成了人类社会这个基盘的主体,平凡、平庸、平常的人们,他们的生活、生命、生存。
没有哪里特别了不起,但是某日偶然地一回头,也会为“啊呀,现在居然这样了啊”而略微失神。
不知不觉有着小学生从显微镜里见证微观世界的震撼。
但是其中绝不包括她,或者说,不该有她的身影出没。
那个自称“苍秋实”的女人即使是六眼也无法窥破灵魂的秘密,但是五条悟的第六感、直觉、非逻辑思维怎么称呼都无妨,他冥冥之中看了她一眼,便有了一种巨物潜进一个小小的梦中的感觉。
这个梦是那么小,以至于它不得不将自己一再压缩,上百次之后才挤了进去。
它是那么大,披的人皮的脖颈上,却凄楚可怜地留着凌虐的痕迹。
我也可以
初见时便生出了这种渴望、震颤,无法移开视线是的,他的确就是这么卑劣肤浅地被吸引了而已。破窗效应诱了他人类性中并不能算好东西的一部分。
遇见咒灵就祓除,遇见甜食就享用,这便是五条悟认定的人的真理与生的奥妙,所以他就这么遵从自己的意愿从背后悄悄接近她了而已。
撇开这荒谬的幻想不谈,他也明白苍秋实的确是个普遍价值观里,值得尊敬、难以推倒的女性不过这点、对于过往人生都是easy模式的五条异端而言,刚好是别具一格的魅力点。
当然,不管在五条悟的角度看苍秋实再怎么特殊,世界也不是真的围绕他转动的,他所在意的她该伤还是伤,该病还是病,被伤害了就会受伤,甚至会死不久前离死亡也只有一线罢了。
脆弱。
五条悟后知后觉地惶惑恐惧了起来。
啊,生命居然是这么脆弱的东西啊。没有反悔犹豫的机会,稍微用力一点点就没有了。
与人世的隔阂在与她的相处间被一天天地削薄,活着的实感与之加强,最终,五条悟重新站在了大地之上。
“她可是从来没有担心过我哦”
五条悟洋洋得意地翘着尾巴炫耀道,“她可是自始至终都相信着我哦”
“哦。”
家入硝子觉得自己牙酸,且是个傻子,居然会去关心这种没心没肺的东西。
“你知道我之前那一个月去了哪哎哎哎硝子你别走啊”
“我不走干嘛,该治疗的我都治疗好了,你知不知道我刚从高桥生类研学习回来都快累成狗了啊那可是那个业界知名的生物类研究所、和国家合作的那个、全国医学生的圣地前三绝对榜上有名的啊。”
“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