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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这一个月，几乎每天，程轻梨都会给裴宴京发一个包包的链接过去。

玻璃展柜最后一层也很快就被填满了。

十月十五日这天，窗外的天气很阴沉，看起来要下雨。

她出了一趟门，去了医院，把一个月前的那张手术通知单拿出来销毁了。

然后去了琴行买回了那台画着彩绘的钢琴，用锤子砸烂丢进了垃圾场。

接着，她去找助理，亲自教她学会了熬煮汤药。

最后，她打开了微信，把朋友圈的背景照换成了原始的图片，然后发了一条动态。

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单纯分享了一首歌。

做完这一切，她回到家中，却在门口碰见了孟舒宁。

这一次，她不像从前那样冷嘲热讽，只是隔着很远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过来。

她眼中有轻蔑、有不屑、有嘲讽，像是在看一只提脚就可以碾死的蚂蚁一样。

被这样看过太多次，程轻梨已经习惯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转身进了别墅，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拉上拉链后，门口传来的开门的声音。

这是唯一一次，她没有起身去迎他，而是始终低着头。

看见她似是不太开心的样子，裴宴京立刻收敛起脸上的笑，走到她身边，把包递到她手上，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发。

“怎么不高兴？要不今晚我陪你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程轻梨连忙挤出一抹笑，把包放进展柜里，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一点。

“不去了，我要出门旅游半个月呢，假都请好了，你可千万别来打扰我啊。”

听到这，裴宴京有些意外地点了点头。

“散散心也好，你放心休息吧，我不是那种压榨员工的黑心老板。”

说着，他解开扣子，四下环顾了一圈，突然觉得家里有些冷清，多嘴问了几句。

“佣人呢？我就加班了两天，怎么都不见了？”

“前两天裴叔叔裴阿姨说朋友家里的温泉山庄要开业了，人手不够，为了赶工就把人都调走了。反正我什么都会，也不需要他们天天在家伺候，就答应了。也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我走之后你就别回来了，免得家里冷清，你不适应。”

听着她殷殷切切的嘱咐，裴宴京心里闪过一丝暖意。

“知道了知道了，既然要出去玩就不要为我操这么多心了。”

说着，他随手脱下外套丢在沙发上，拿着浴袍进了浴室。

几分钟后，他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程轻梨没有任何反应，她凝神看着满墙的包包，一个一个数下来。

从一数到一百，裴宴京从浴室出来，她听着开门声，提醒了他两句。

“刚刚你手机响了，应该是朋友约你去聚会吧，少喝点酒哦。”

裴宴京答应了，换了一身衣服就要出门。

看着他慢慢走远的背影，那股生离死别的痛再一次袭上了程轻梨心头。

她只觉得心上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忍不住叫住了他。

“宴京……”

裴宴京笑着转过身看着她，眉眼似是秋日晴空，又如平潭微澜，一派温柔和煦。

“怎么啦？”

程轻梨吸了吸鼻子，抬起手，轻轻挥了挥。

“想和你说再见，又觉得这句话不合时宜。就想问问你，如果我消失了，你会记得我吗？”

她时常会问这样稀奇古怪没个由头的问题，裴宴京已经习惯了，但还是仔细思量了很久，告诉了她答案。

“如果是你，我又怎么能忘记呢？”

有这一句，程轻梨心中再无任何遗憾。

她背着手，朝他露出了一个发自真心的、灿烂的笑容。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