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愔自舟头升空三十多丈,四下瞭望一番,遥遥喊道:“大伯他们在哪边?”
李愔被问住了,是啊,各个方向都一样,除了浑浊海面,就是昏黄天际,哪里还有方向感?
“重新腾跃吧,我再锁定一下手环。”
在少年浩瀚神识中,每一张金吉拉钥匙释放出的信源,都隐隐可寻。
船身乌蓬内,罗盘再次被校准,织云梭凭空一闪,随即消失。
似无边际的湖水上,五十丈长的浮空鬼舟,依旧无法浮空,只能当作寻常船。
陈见开始终站在船尾,眼睛都不肯眨一下,直勾勾盯着远方水面。
任凭三清宗天师轮流来劝,他谁也不听,就等着李愔娃来见。
柳如烟一直陪在他身畔,“李公子造化远非凡俗可比,定可逢凶化吉!”
老陈并不看她,只是喃喃道:“你知道吗?他冲出去前喊的那句‘去去就回’,还是学我的。我每次许下这个诺言,都兑现了。这次,不知他是否能够达成……”
“逸中春丽”实在看不下这位昂藏壮汉柔肠百转,索性一跺脚,“你急也没用,要不,我现在教你游泳!”
“好呀!”希望之火回到屠夫眼中,他终于正眼看了姑娘一眼。
看架势,他只要现在学会,立马就会跳入天牝,向大王癫章消失之处游去。
长辈太护犊子,就会这样。
就在望眼欲穿之际,昏黄空中撕开一道漆黑裂缝,把一条灰白轻舟无声吐出。
四名少年,分别伫立船身周围,其中一名少女脆生生大叫:“大伯不要怕,我来了!”
咯噔一下,两行虎泪从陈见开眼眶中洒落。
他又惊又喜,“渔儿,你咋跑来的?这里太危险!”
轻舟缓缓下降,纪天师急忙指挥道众清理空间,让织云梭稳稳停靠在郑和宝船宽阔甲板上。
陈小渔一个箭步奔出,直接落在老陈怀中,拿粉脸蛋儿在胡茬子上左一下右一下、呲啦呲啦连刮两下,然后揪住胡子狠狠一拧!
“你们天天在外面玩,玩什么都不带我!我要再不来,看你们咋回家!”
李愔也跃下船帮,站在大伯对面,隔着小渔向对方含笑点头,“我回来了,八爪鱼干掉了。”
大伯任凭怀中少女胡闹,只是拿手轻拍她的后背,狮头猛抖,把腮帮子下面那颗残泪甩掉。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大武夫和小英雄内心相通,并无多言。就连寒暄都很平淡,丝毫不见情绪波澜。
柳如烟在身后实在看不下去,把脖斜向上一扭:
“嘁!男人啊,太能装!刚刚不知谁梨花带雨闹着要下水。”
突然,她看到织云梭上还有两颗脑袋正朝她笑嘻嘻,“咦,你们怎么也来了?”
于是勿念和法盾双双跃下,后者摸了一下自己光头,“林梓枫让我来的,叫你们赶紧回书院,准备参加师傅们的考核。”
柳如烟立刻头就大了,“我宁愿去死。”
同窗相见,免不了一阵谈话。陈见开也把小渔从自己身上撕下来,让她加入甲板谈话。
他老人家一把搂住李愔肩膀,低声嘱托,“记住,下次再有危险,我仍不会拦你,但一定要拉着我一起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