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尼死死地盯着老伯尔尼,母亲几乎疯魔状态下喋喋不休的话语是缠绕他一生的梦魇,
“她没有。她没办法忘记你这个明明有未婚妻却还和别的女人滚上床单的人渣,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向你这个人渣复仇。”
包括一开始故意接近加布里埃尔,利用遗传性吸引的心理倾向,配合伪装,让那个本应被称为弟弟的青年爱上自己。
只是他忘了,吸引和爱从来都是双向的,直到加布里埃尔无意间看到他扫墓的身影,看到属于他母亲的墓碑,想起年少时听旁人谈起过的父母的桃色秘闻,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他,他才现对方在自己的心中,已经留下太过深刻的印痕。
“加布里埃尔和朱莉都是我的工具向你复仇的工具。”
想想吧,等他借助加布里埃尔或朱莉掌控伯尔尼家后,再将一切都和盘托出,到那时,不可一世的军火商,贵族出身的老绅士,虔诚刻板的信教者,会是怎样的脸色?
那天的顶楼,听到加布里埃尔和朱莉的谈话时,罗尼才知道原来加布里埃尔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他等朱莉离开后,从暗处走出来,承认、嘲讽、争吵、哀求、愤怒。
最终亲手将所爱之人推入深渊。
他爱加布里埃尔,可仇恨的火焰已经燃尽他的灵魂,爱亦无法拯救,他知道,自己终将坠入地狱。
马拉美捂住嘴,神情怪异,银短少年出身优渥,经历简单,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如此扭曲的情感。
朱莉已经彻底呆愣住,她看向父亲的眼神里夹带着祈求,似乎无比希望父亲能够反驳,可老伯尔尼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对不起你的母亲。”
那头棕黄的卷暗淡着,白肆意地穿插其间,明明年龄不算太老,可老伯尔尼仿佛已经丧失了所有的生气,
“但我无法原谅你。”
最终,在老伯尔尼的请求和兰波的示意下,魏尔伦撇着嘴,把说完一切后就安静等待死亡的罗尼杜亚从内部切成五块既不影响外表完整,也不会过于难以搬运。
回程的飞机依然安静,兰波并没有觉得这件事有多麽不可思议,魏尔伦也撑着下巴,仿佛在沉思什麽,马拉美憋了一肚子的话,但懂礼貌的小少爷此刻谨记大仲马让他学会看眼色的教育,识趣地没打扰两位前辈。
一直到飞机降落在巴黎,马拉美才松了口气,飞和魏尔伦与兰波告别,打算回去就把这次快又离奇的任务好好记录下来。
而魏尔伦抢先兰波一步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中,沉默地向市中心开去。
行至半路,金少年才略带迷茫地开口询问,
“罗尼杜亚真的爱加布里埃尔伯尔尼吗?”
如果答案是爱,为什麽会杀死爱人?
如果答案是不爱,为什麽甘愿引颈受戮?
他不懂人类,也不懂爱,更不理解罗尼杜亚自相矛盾的行为。
“也许是爱的。”
兰波平静地分析,
“但那份爱创建在谎言上,不够真实也不够纯粹,所以无法抵挡嫉妒和愤怒的力量。”
尤其是在那样的场景下,被一直以来埋藏心底的恨调动着负面情绪冲昏头脑,就更容易做出后悔终生的行为。
“……”
魏尔伦沉默良久,久到兰波以为他已经不会再询问时,清澈的声音又忽然响起,
“那什麽是真正的、纯粹的爱呢?”
真正的、纯粹的爱?
魏尔伦以前从没问过关于这个的问题,兰波思索半晌,才有些生硬地搬出书本知识,
“要信赖彼此,要重视彼此,要包容彼此。”
信赖、重视、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