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轻轻一笑,眼底却无一丝笑意:“逼我们?他们想得倒美。顾俊以为拉拢个军阀就能横行无忌,但凡做这种事,总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您是说……”张铭吉试探着问。
沈洛并未直接回答,取而代之的是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吴先生,冒昧打扰。不知今晚是否有空?我们需要谈一笔生意。”
对方爽朗的笑声传来:“沈少爷,您的生意,我岂敢怠慢?地点您定。”
“怡和饭店,晚八点。”沈洛挂下电话后,唇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
夜晚的怡和饭店灯火通明,吴兆卿端坐在贵宾包间内,眼神在灯光下闪烁,仿佛随时在盘算利益得失。沈洛缓步入座,一旁的张铭吉将一份整理好的资料放在桌上,恭敬地推至吴兆卿面前。
“这是?”吴兆卿挑眉。
沈洛语气淡然:“卢庆山的军火走私记录和一些账目往来,其中不少记录可以追溯到某些西方列强。吴先生可知道,这样的事情,一旦曝光,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
吴兆卿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随即笑道:“沈少爷果然神通广大,连这种事都能查到。不过,我不明白,这些东西与我有何关系?”
沈洛不疾不徐地说道:“吴先生手下的报纸和刊物影响力不小,若能适时刊发一些内容……对于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商人来说,可是莫大的助力。”
吴兆卿沉思片刻,微微一笑:“我明白了。沈少爷放心,您既然如此诚恳,我也不会让顾家那帮人独占风头。”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此刻的合作,不过是权力角逐中的一次短暂共识,谁都明白各自心怀鬼胎,但当利益一致时,暂时的联盟比什么都更牢固。
翌日清晨,一则重磅新闻登上了上海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卢庆山秘密走私军火,背后惊现洋商交易网”。文章措辞尖锐,配以详细的账目与图片,让人读来不由得唏嘘。消息一经传开,坊间议论纷纷,连平日对政局漠不关心的市井小民也开始关注军阀的动向。
与此同时,沈洛安排的另一招也悄然展开。他以苏珈婉为中间人,联系了驻上海的外国外交官,透露了卢庆山的劣迹。苏珈婉穿着一袭月白色旗袍,在外交晚宴上举杯浅笑,言辞间不经意点出“某些军阀的行径已触犯国际规则”,顿时引起了西方人士的关注。
几日之内,卢庆山便如困兽般焦头烂额。媒体的报道让他的名声大损,而外国外交官对其背后势力的调查更是让他惶惶不安。
而顾俊,则像失了棱角的鹰,徒劳地试图挽回局势。他急急忙忙找到卢庆山,怒声质问:“这些东西你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卢庆山拍案而起:“我还想问你呢!要不是因为帮你抢那些码头,我怎么会被盯上?!”
两人唇枪舌剑,火药味愈发浓烈。就在这时,卢庆山的副官匆匆进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的脸色陡然变得铁青:“顾公子,你这次把我害惨了!现在连洋人都在调查我,我要是没了这条路,咱们的合作也就到此为止!”
顾俊面如死灰,捏紧的拳头青筋暴露,却再说不出一句话。
沈洛在自家花园的凉亭里静静饮茶,微风拂过池水,泛起涟漪。他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似在欣赏一场刚刚落幕的好戏。张铭吉走来,恭敬地低声禀报:“少爷,卢庆山已经被撤了几个要职,顾俊那边也暂时没了动静。”
沈洛点点头:“蛇头被砍,剩下的蛇身再如何挣扎,也是枉然。顾俊输得起,我却不想给他翻盘的机会。告诉报社,再跟进一篇文章,让那些军火走私案与顾家扯得再紧一些。”
“是。”张铭吉领命离开,步履间带着掩饰不住的欣慰与钦佩。
苏珈婉从后院走来,柔声问道:“一切都结束了?”
沈洛轻轻摇头:“结束?这只是开始。我与顾俊之间,不会轻易落幕。”他抬起头,眼神深邃而凌厉,仿佛看穿了未来层层迷雾。
苏珈婉站在他身旁,望着那平静的池水,低声说道:“你这样步步为营,总有一天,会让所有人都敬畏你。”
沈洛闻言,浅浅一笑:“敬畏,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窗外,晨曦初露,照亮了他清俊的面庞,也映出了他不为人知的坚韧与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