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知道是谁。”越青君低头看了看自己仍然无法支撑骑马、长期赶路的双腿,“只是眼下要紧的是要如何出城。”
宁悬明转头打量着越青君,直把后者看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确定自己除了一双腿不良于行外,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这才稍稍放心。
两个时辰后,一辆马车低调出现在城门口。
守城士兵严加盘问,“车里是什么人?为何出城?”
车夫赶忙笑着递上银两道:“劳烦军爷通融,我家夫人病重许久,眼见着越来越不好,郎君听说南边有位神医,能妙手回春,只是脾气古怪,时常不见人,遂带着夫人前去求医。”
一只手臂从车内将帘子掀开,白衣男子神色憔悴,面带倦容,俨然已经许久未曾好好休息。
而他身边的女子更是面容苍白,靠在白衣男子怀中,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平白招人晦气。
白衣男子神情恭敬,态度谦和,“军爷,可要在下下车检查?”
说着,他便做势要带着身边女子下车,士兵见那女子靠在白衣男子怀中,半死不活的模样,生怕对方当场身亡,他们虽不怕,却也不喜欢麻烦,连忙摆摆手,让马车出城。
到了城外,车夫拿了银子下车离开,宁悬明取代车夫的位置,架着马车,载着车中美人匆匆离去。
美人越青君一改方才奄奄一息的模样,精神许多,连带着这条腿也比先前有力,只是仍不得奔跑骑马。
“平日里见夫君为人君子,却不想说起谎来,竟也毫不眨眼,没有半分迟疑。”
越青君穿这一身,口称夫君,面上没有丝毫勉强之色,反而坦然自若,饶有兴致。
却是让宁悬明手下鞭子不经意间重了几分,马儿猛地蹬腿,度加快,差点将宁悬明甩出去。
他扶着马车稳住身体,冷眼瞥了一眼车内,淡声道:“若你闲来无事,不如好生想想,等到了边城,要如何面对你的两朝忠臣。”
是的,纵使他们如今距离京城只有两日路程,越青君也不打算回京,而是准备绕道去北地边城,直接去寻李不争父子。
然而如此一来,越青君势必要与李家父子相见。
想当初,卫无瑕还曾写信让二人在当地维护一方安宁,若有意外,直接转投明月山庄。
当时那父子二人还在心中悲痛难过许久,敬佩卫无瑕的心胸气度,上演了一出绝世好君臣。
殊不知某人改头换面,不过是左手倒右手,却平白赚他们一份恩情,让越青君的登基之路更加顺遂。
如今越青君再次出现在那二人面前,宁悬明都难免担心,此人连李家父子的人都没见到,便被人乱棍打出去,或者悄悄套麻袋。
越青君轻叹一声,坦然一笑道:“若当真有那么一日,只能劳烦夫君为我收尸。”
“将我尸身焚烧,骨灰撒尽,只留一点带在身上,也好让我随在身侧。”
这是曾经卫无瑕说过的话。
到了如今,再次被越青君说出,有种命运轮转,兜兜转转仍是你的命中注定。
若是之前听了,宁悬明怕只当此人哄人的话,然而此时听着,却觉得卫无瑕时虽未实现,但却也并非纯粹哄人。
虽是笑谈间,随口言生死,却也是真心相许。
宁悬明眉目淡淡,“既然这么会说话,不如好好想想等见到了李将军父子,要如何组织语言,才能免于被打。”
越青君不说话了。
宁悬明眉梢微扬,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