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青君凑到宁悬明耳边,确保自己的声音,一定能被他听到。
“悬明,或许你并不知道,也无法理解,但无所谓……我心如此,明月为证。”
在人生这场戏里,他愿意给宁悬明作配。
他的主角,天下皆应为其陪衬,包括他自己。
宁悬明双手紧紧抓住马凳,一如内心,不敢有丝毫松懈。
骏马疾驰,尽管尽力克制,可心中却仍好似随其震动,百般滋味,复杂难言。
宁悬明当然不会以为,自己一介草民的性命如何能与天子相比,越青君这般态度,只会是因为他那番主角理论。
然而即便如此,宁悬明也没想到,越青君能做到这种地步。
鼻尖嗅到一丝血腥味,也不知是越青君方才杀敌染上的鲜血,还是对方左臂上擦过的伤口。
方才越青君坚定挡在他前面的身影,还有此时全然护他周全的行为,皆在向他表明,对方确实如自己所说,正在践行自己的诺言。
哪怕离经叛道,荒唐至极,罔顾天下世俗伦理。
此时的他,真切地意识到,在对方心中,主角论的地位之高,几乎立于世俗间的一切之上,而他这位所谓主角,又有多么重要,甚至重要过越青君自己。
对方所做的一切,显然已经过了戏弄、玩弄的范畴。
哪怕宁悬明仍难以理解,却已经可以确定。
他死死咬了咬牙,半晌,方才吼道:“越青君!你是不是有病?!”
他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搅来搅去,眼中也渐渐涌上一丝酸意。
抓紧马凳的双手已经泛白,“……是不是有病?!”
一连两句有病,可见他心中思绪纷乱,情绪激动。
然而听着他再次对自己直呼其名,越青君却是畅快地笑了。
他毫不介意地承认:“是啊,我有病。”
“无药可医。”
马儿跑的飞快,那些刺客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见越青君逃跑,并未再与护卫们缠斗,少数人留下拦住护卫们,大部分人都纷纷上马。
“追!”
他们紧随其后,紧追不放。
夜色下,道路难辨,宁悬明好歹还能为越青君提醒,避免对方一不小心撞上什么障碍物的命运。
然而上天似乎并不眷顾他们,所谓的主角,不过是越青君一个人的戏码。
二人跑了许久,终于到了尽头。
眼前的桥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斩断,底下是滚滚江河,只听声音,便知湍急。
二人已经无路可走。
刺客只为杀人而来,自然不必谈判说什么活捉,眼见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近,刀剑离自己也越来越近。
越青君带着宁悬明下马,他松开缰绳,拍了拍马屁股,放马儿跑路,不必留在此处,平白丢了性命。
如他所想,刺客也没必要特意去杀一匹马。
他们的目标始终明确,只是越青君而已。
越青君握紧宁悬明的手,望着眼前河水,微微一笑,声音平静淡然道:“悬明,你可知,在结局之前,主角无论遇到什么绝境,都会逢凶化吉,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