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远赴边关,秦王稳坐京城,凭什么太子是秦王而不是贤王!”众人义愤填膺。
章和帝虽是用去南地与越青君交换太子之位,但诏书上总不会写得那么露骨,总要遮掩一二,否则未免太过难听。
因而这些人只知章和帝欲封越青君为太子,但只当他是想用太子来封朝臣的口,亦或是想转移朝臣注意力,将心思花费在夺嫡,将太子拉下来这件事上。
并不知道章和帝准备用越青君填这次的窟窿。
但即便他们知道,也会极力阻止这道圣旨,因为他们已经打定主意等贤王一回京,就推贤王上位,绝不愿意在此时冒出一个正统的太子。
万一越青君死的不够及时,岂不是很麻烦?
此时,他们倒是和章和帝想到了一起去,送越青君去南地平乱,离得远远的,等他有命活着回来,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于是,第二日天子难得召开朝会,还没来得及让人宣读圣旨,就有人上前奏请,说南地多苦,天子失职,如今应当子替父偿,前去平乱。
又有人说皇子之中两位亲王,贤王远赴和谈,于国有大功,却不知秦王封王功绩在何处。
还有人说秦王无妃无嗣,不堪封太子。
所有的话落在章和帝耳中,不外乎两个意思,让秦王去南地,立贤王为太子。
此时此刻,章和帝如何能不知道,自己要封越青君为太子的事已经被人知道了。
若是以他之前所想,此时他就该将圣旨颁下去,让所有人闭嘴,然而看着满朝上下大半为贤王说话的人,章和帝心中警觉万分。
坐在殿上,心如擂鼓。
先前怎么忽略了,贤王不在,可他的人还在,若是越青君没了,还有谁能阻挡贤王的气势?
越青君不能死。
章和帝心中坚定浮现了这一行字。
既然他不能死,那么这封太子的圣旨也不能下去。
昨日的一切计划都被推翻,章和帝焦急地想如何应对今日朝会。
然而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一个办法。
章和帝心中极其不甘,然而权衡之后,还是不得不开口。
“今日朝会,只为南地一事,你们这么吵闹,是要耽误救灾,置百姓水火之中而不顾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知封太子的事是不了了之了,目的达成一半,此时众人也纷纷闭嘴。
有人偷偷向今日出现在朝堂上的越青君看去,却见对方神色温和平静,好似对于自己一步之遥的太子之位就这么错过,好似也并不在意。
任由堂上公卿吵闹至此,他也兀自静立一旁,如局外人。
安静半晌,天子沉重的声音方才继续响起。
他说的很慢,好似每个字都说的极为艰难。
“朕自登基以来,宵衣旰食,夙兴夜寐,于国事不敢有半分懈怠。”
众人:“……”
就连越青君都低头微挑了下眉。
“然天有不测风云,百姓仍多受苦难,是朕的过失。”最后几个字,说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然而最难说出口的说了,剩下的容易多了。
“南地一事已经生两月,至今才传入京城,其中朝官地方官员多有懈怠之处,一律清查。”声音掷地有声,众人心中齐齐一震,纷纷跪地。
眼下情况已经十分明了,天子将南地之灾的锅一半扣在自己身上,一半扣在臣子身上,谁都别想逃。
虽然章和帝背的那半个只是一句“是朕的过失”就算罪己,而臣子却要牺牲不知道多少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