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抓我,竟也值得这般兴师动众。”崔行俭从书房出来,冷笑看着薛行野,“看起来,薛将军混得也不如何。”
“纵然是抓逆贼,行事也需遵循法度。”薛行野无视崔行俭的嘲讽,一板一眼道。
崔行俭不过瞥了薛行野一眼,随后便将目光落在对方身后的宁悬明身上。
“许久不见,宁侍郎还是如从前一般丰神俊朗,行止从容,不知近来可好?”
宁悬明面无表情,“托您的福,还好。”
崔行俭摇了摇头,“看来那些刺客并未对你带去什么麻烦,也对,有他护着,你又怎会受伤。”
“不过……被人如棋子般安排,如富贵花木般观赏摆弄,就当真是宁侍郎的心愿?”
薛行野努力克制自己不往宁悬明那边偷瞄。
宁悬明神色如常,“今日我等并非来听崔大人说书,而是捉拿问罪。”
崔行俭点头,“我认。”
“密谋造反是真,通敌叛国是真,勾结前朝余孽,刺杀天子……每件都是真的。”崔行俭认罪认得十分干脆。
“不过话说回来,当今天子,不就是最大的前朝余孽?单凭此罪论,朝堂满座,哪一位不算勾结前朝余孽呢?”崔行俭笑问。
他抬眸看向宁悬明,“宁侍郎,你来说,你最懂了,不是吗?”
挑衅的态度拉满。
薛行野心想,宁悬明这会儿还能和此人心平气和地说话,也算忍功了得,不愧是能从越青君手里完美存活,还没疯魔的人。
宁悬明:“你想说什么?”
崔行俭微微抿唇:“我做这一切,我认,可你当越青君真就一点也不知道吗?”
宁悬明眸光微凝。
崔行俭收敛神色,“你猜他当初为何命我为太子少师?为何在成了越青君后,竟放过太子卫璋一马?又为何故意放任,不管不问,甚至在新朝建立不久后便离开京城?特意给人机会?”
转头看向薛行野,“他走之前,有没有跟你说,切莫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让你即便看出端倪,也不敢轻易上门?”
薛行野避开视线。
崔行俭得了答案,弯了弯唇,笑得从容,“我权欲熏心,即便看出他的险恶用心,也心甘情愿上钩,被他算计到死,我罪有应得。”
“但是宁侍郎你……”
他好整以暇看着宁悬明,“有这样一个人做枕边人,将你的人生乃至生死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你可要小心了。”
小心,他算计你,且毫无痕迹。
说着,崔行俭嘴角流血,气息瞬间弱了下去。
薛行野几步上前,却还没到崔行俭身边,对方便倒了下去,死前目光死死盯着宁悬明,又仿佛在通过他在看向其他什么人。
冥冥之中,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应该这样。
但仿佛有一只手,擦去了一切痕迹,让他还未起飞,便已折翼。
薛行野心中微沉:“他在我们来之前就服了毒。”
宁悬明看着地上人,脑中却浮现出了越青君送他回京时,在他耳边落下的一番话。
“京中还有一份我留给你的礼物,你或许不需要,但我还是想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