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顾从微,只深深觉得自己上了贼船。
早知那日他绝不会开窗看热闹。
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
在查到那刺客家中多出来不少银两,且装银两的袋子还是东宫一名侍妾娘家所有后,顾从微甚至后悔那日自己为何要这么巧,去那家酒楼吃饭。
他要是没去,就不会碰上此事,也不会与六皇子府的交集加深,更不会得罪太子。
“宁侍郎,查清案件本是刑部职责,下官相助也无可厚非,但事已至此,下官已无可相助之处,举手之劳,还望宁侍郎不必记我功绩。”让他走,他不干了。
宁悬明看他一眼,微微一笑道:“顾郎中所愿,我自没有拒绝的理由,功绩不必记在卷宗中,却记在宁某心中,将来顾郎中若是想起来,随时可以来寻在下,将其加上。”
“宁某此言,永远有效。”
顾从微沉默片刻,躬身一礼,真诚道:“从微记下了。”
将事情呈到章和帝面前时,越青君就在现场,与章和帝一起看到上面的消息。
章和帝瞥他一眼,“看完了,是何想法?”
越青君沉默片刻,轻轻叹道:“树大分枝,可分枝太多,也不便管束,三哥还是太疏忽了。”
章和帝挑眉,“你这是不觉得是他动手了?”莫不是这个儿子当真觉得兄弟手足皆骨肉,修佛修傻了?
越青君淡淡一笑,“儿臣并非觉得自己与三哥感情多好,只是三哥是太子,若想找我麻烦,办法不要太多,何必当街刺杀闹出这么大动静,让父皇震怒?”
“且一个多月前,儿臣才刚经历过手下人没能约束好引的事端,再见如今,只觉得太过眼熟,不得不多想。”
“幕后之人试图挑拨儿臣与三哥之间的兄弟关系,目的总归是父皇,还请父皇明鉴,切莫中了对方的计策。”
宽仁,重情,还聪慧,最重要的是还乖巧听话好使唤。
章和帝很难不喜欢这个儿子。
只是喜欢之余又难免有些别扭。
大约是一棵树见自己开的花比他还好看,既骄傲,又嫉妒。
他因我而生,怎么能比我长得还好呢。
“不错,朕会好好考虑。”
“对了,朕要你修建的行宫进度如何?”章和帝漫不经心问。
越青君假作不知他扭曲的心理,乖乖应道:“已经筹集了一些银两和人手,想来再过些时日就能着手开工。”
章和帝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但并未细问。
待越青君走后,章和帝才从张忠海那里得到具体消息。
听说这个儿子近来与商户往来过多,章和帝心中舒服不少。
他不觉得这个儿子有能让那些人乖乖出钱的本事,只觉其中少不了威逼胁迫。
如此,他这个儿子也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干净无辜嘛。
瞥了一眼案卷,章和帝淡淡道:“近日老五未免太不规矩了。”
对于章和帝而言,根本不用追根究底,只看于谁有益,谁就是主谋,甚至无需证据,他的认定便是证据。
“传令下去,太子御下无方,禁足一月,让他将北郊那处庄子收拾收拾,给老六送过去。”
既是认定了五皇子,又为何只罚太子?
在这种节骨眼上罚太子,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众人,此事乃太子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