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浩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强势。
他把那个照顾他长大,总把家里的鸡蛋蔬菜送过来给他增添营养的外婆称作“你家那边”。
却把连糖都没给他买过一块的舅舅,称作亲舅舅?
电视里,正在播放合家团圆的春晚,可热闹的声音却吵得我头疼。
心脏一跳一跳地疼,像是被人塞进了一团冰碴子,又冷又酸涩。
我哑声问身边的郑业:
“你也是这样想的?”
他看也不看我,正慢条斯理地倒着酒,无所谓地说道:
“本来也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到底隔了一层。”
“成浩他们过去了,像个外人一样。”
“不去就不去呗,也不差这一回两回的。”
我定定地看着他,轻笑了一声。
又转头看向毫不在意的郑成浩,只觉得双眼发干发涩地疼。
没有人在意我,也没有人去把那张放在角落的凳子给我搬过来。
我笑郑业心冷无情,也笑郑成浩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更笑自己,被一声“蒋姨”哄住,这些年愚蠢地对这家人掏心掏肺。
餐桌上,丰盛无比,每一道菜我都用了全部心思,色香俱全。
有郑业爱吃的时令腊味,是我妈早早托人送过来的。
儿子爱吃的海鲜,是我起了个大早,去市场上买的。
还有儿媳要的鲜蔬水果,孙子的辅食,哪一道菜不是我一个人在厨房忙出来的?
可忙到最后,我竟然连个位置都没有。
我的家人,成了他们口中的你家那边。
儿媳见我没动,起身走过去把角落的塑料凳子拿了过来,放在孙子的餐椅旁:
“蒋姨,你别因为这些小事跟成浩生气。”
“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心里啊一直是把你当亲妈看待的。”
听着儿媳的话,我再也忍耐不住,蓦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