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侯萧百声当时气的浑身抖,恨铁不成钢,拿过蛇骨鞭子便朝他身上直抽数十下。
萧河跪于萧家祠堂下,脸上分不清泪水还是鼻涕,后背很快便血肉模糊,与衣物粘成一片。
娘亲与姐姐的哭喊,三位哥哥低声下气的求情,那晚的萧家乱成一团。
几经昏迷又醒,见萧河仍旧不肯更改意愿,萧百声只能同意。
那一刻,向来伟岸的父亲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双鬓隐约可见的白,与眼角模糊的泪水。
萧百声说要与他断绝父子关系,自从之后萧家再无第五郎,他只当最小的儿子病死在了岐州。
时钊寒听闻此事,奔走而来要接他回去的时候,他仍在萧北侯府的大门跟前跪着。
萧河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如此决绝。
那一夜,忽逢大雨。
厚重的雨点密密麻麻砸在他的脸上、身上,被雨水浸湿的衣服粘粘着伤口,血水顺着雨水一起往下淌。
耳边响起模糊的呼唤声,他却听的如此不真切。
那一晚的雨太大了,风让整个世界都变得倾斜。
思铭撑不住伞,时钊寒就站在萧河的跟前,默默地用身体为他遮风挡雨。
大雨遮盖了夜色,在这夜色之中他们忽而变得如此渺茫与微小。
在这一夜,他变成了无根的浮萍,淹没在茫茫大雨之中,无论如何喘不上气来。
身上的痛远不止心里的难过,而他明白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便没有回头路可走。
萧河记不得自己到底跪了有多久,但他知道时钊寒一直陪在自己左右。
至始至终,时钊寒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他晓得萧河心里的痛与执着,跪在这里并非为了求得萧北侯的原谅。
萧河只是在向自己的父母赎罪。
正因为时钊寒明白,所以从头到尾不曾开口劝说过一句。
大雨将他也淋湿得很狼狈,他却一直很坚定的站在萧河的前头。
也是那一夜,让萧河错以为他们也是两情相悦。
当时的他并不知道,时钊寒虽被天武帝封为睿钦景王,有封号却并无实权,正缺少世家大族的扶持。
萧河虽为男子,家世却胜过千万贵族的女子。
那时的萧北侯已经官至大司马大将军,多次立下赫赫战功,节制诸将,几乎位同丞相。
而萧河的两位哥哥,更是跟从父兄一起屡次立功,满门荣耀。
即便眼下萧河被萧北侯赶出了家门,但以其对次子的宠爱程度,未必真能舍弃的下。
事实证明,时钊寒了解人心,他赌对了。
于是在这之后,萧父战死在了边关,大哥三哥相继被害,一切看似无常,却明明有迹可寻。
每每回想起这些,萧河都会痛苦的难以呼吸。
其实无论是抛弃功名还是舍去家人,他都未曾后悔。
只要时钊寒给他的一切情爱都是真的,不曾欺骗分毫。
可惜,娶他只是时钊寒争权夺位至关重要的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