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华的脸沉了下来:“旷野,回教室里去上课。”
“李老师,你东西这么多,一只手也不方便拿,还是我把你送出去吧。”
或许是单手拎箱子确实不方便,李德华最终放过了找苏期溪麻烦的机会,由着旷野送出了学校。
苏期溪坐回座椅,将装了封口费的黄色信封从包里拿出来,盯着信封的封面呆。
上个月奶奶病重,找邻居借了一万块钱,她正打算用实习工资分期还掉,没想到从天而降一笔钱,刚好可以解她的燃眉之急,还能有所富余。
但这笔钱她不能用。
学校不告诉她付清的地址,她可以自己交给付清吗?学校会认为她违反了保密协议吗?
付清愿意见她吗?愿意收下这笔钱吗?毕竟她们素不相识。
正当她思考这笔钱的去处时,送李德华离开学校的旷野已经回来了。
他今天穿着灰底白色竖条纹的衬衫,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双手抱胸倚在门框边时,刚好挡住从门口照进来的光线。
看见旷野突然出现时,苏期溪本来是有一些慌张的。她想把桌上的信封收起来,遮掩自己收封口费的恶行——她自认为这样的行为上不得台面。
可旷野已经开了口。
“这是校长给的封口费?给了多少?一万五?两万?”
苏期溪愕然。
他为什么会猜得这么准?
没等她问,旷野便自问自答:“校长也给我封口费了,五千块钱,没你的信封厚,应该是李德华告诉校长的,毕竟那天我在万豪酒店看到他和付清了。”
苏期溪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便只能等着他继续讲话。 谁知道,旷野接下来的那句话,让她大跌眼镜。
“然后我用这五千块钱,去网吧叫了几个混混,把李德华套上麻袋打了一顿。”
回答他的仍旧是沉默,比刚才的沉默更加漫长。
苏期溪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但是一想到做出这种事情的是旷野,她也就能释然。
“旷野……你……”
是怎么可以做出这种又好气又好笑的事情来的。
在觉得解气的同时,苏期溪又开始担忧。
但旷野很明显知道她想说什么,抢在她面前开了口:“挑的是那种没有摄像头的地方,李德华只能认栽。一开始他还反抗,把我推到墙上,喏……七夕老师,你看,我手都被蹭破皮了……后来我一路跟他回家,也没看到他拿出手机报警。”
他撩起衣袖,给他看手肘上的伤。
明明是诉苦,脸上却是洋洋得意的神色,像一条打架打赢了,摇着尾巴等待夸奖的小狗。
若是于私,苏期溪可以夸他做得好,很解气,像李德华这样的人渣就应该这样对付。
但苏期溪并不能对他这样讲话。
她是他的老师,有着教书育人的职业责任,不能鼓励学生滥用私刑并逃脱责罚。
她只能不咸不淡地说他几句。
“以后不要这样做了。旷野,这件事情我就当不知道,你也不要传出去……”
“我知道老师这是担心我,”旷野弯唇笑起来,也不在意这样委婉的说教,活脱脱一个脸皮厚的混账学生样,“七夕老师,我台球比赛拿了二等奖。”
苏期溪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顺手讲信封放进了工位右手边的抽屉里,拿出笔开始写教案。
“旷野,回去上课。”她说。
“七夕老师,谢谢你前天让我借道你的阳台。今天我回来的时候,围墙顶不但被封上了玻璃尖,而且还装了个摄像头。”
旷野提着座椅后背,坐到苏期溪的对面,双手撑在桌面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七夕老师,解释一下呗。”
被他的目光看着,苏期溪心头又开始毛。
她差点忘记了,旷野此人,是个连老师都敢威胁的危险分子。
李德华和他相比,还不一定能玩得过他。
她本不应该和他共处一室的——尤其是,他似乎还有点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