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篱拎了一壶酒坐到徐斌对面,道:“多谢徐大哥。”徐斌打量着这个神情温和有礼的年轻人,现楚秋篱的态度和当初刚刚认识的时候没甚区别,虽看不透他,却也知道自己和对方是共谋,便道:“不必客气,你给我那么多神祠票,本就是让我多结实玄晶矿内部的人。有了神祠票,这些人意外地很好打交道,后来我们人多力量大,直接压制了玄晶矿督工,现在的玄晶矿与曾经的玄晶矿完全不同,督工只是摆设,而我们人聚在一起挖矿,反倒比以前的成效很多。这些日子少不了你的谋划,所以我愿意继续和你合作下去。”
楚秋篱嗯了一声,道:“你帮我找的厨子很不错,今儿个,你们玄晶矿的饭钱我全包了。徐大哥觉得如何?”
徐斌见楚秋篱笑得和气,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便站起来揽着楚秋篱的肩膀,道:“诸位稍稍安静,因为我本来与这位楚兄弟是旧识,今日他看着咱们是一起的,他作为掌柜的很是高兴,就免了诸位的饭钱,大家敬他一杯!”
“楚掌柜的真是个痛快人,咱们兄弟在九炼神祠总是没被当成人看过,今日给咱们面子,咱们自然也要给足了楚掌柜面子,大家一起喝!”有了这两声,玄晶矿的人也都敬起酒来,几个散修看着这里高涨的气氛,很快吃完东西就要付钱离去,却被小二告知,他们的酒菜钱也全部免了。
散好处的时候,将熟人与陌生人一并照顾了,这些散修都在离去时看了看楚秋篱忙碌的背影,各自揣着看法离去了。
第一日的花销太大,但没有舍便没有得,经过这么一场,自己想要得到的人心已经收到了回馈,楚秋篱出自经商世家,自然懂得里面的分寸。他本来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却经历了一整天的推杯换盏,回到院中,碎雪扑上他的肩头,楚秋篱身心疲惫,摸了摸鸟头,靠在了一棵桃树上。
他竟生出一种自己幸好没有继承家业成为一个商人的庆幸来。
但想着想着,楚秋篱又想到了自己背负的血海深仇,再往深了想,又想到了那个魇术第一的段沉璧。
“师尊。”楚秋篱捂着脸,靠着桃树蹲了下去,他声音低到近乎于无,“真累啊。。。。。。”
第二日楚秋篱去五行山,遇到独行的苏景,便上前打招呼。苏景知道楚秋篱开店的事,道:“楚施主开店本该去祝贺,奈何你那店里客人太多,贫僧又不喜热闹,便想着哪一日清静再去打扰。”
楚秋篱道:“你太客气了,既然不喜欢热闹,也可以在在下的小院一聚,左右不过是个店,有了小二帮忙照看,我这掌柜倒也自在。”
苏景点头,又道:“楚施主,你可知道贫僧为何不喜欢热闹?”楚秋篱没想到被问了这么一个问题,道:“我以为从小住在寺庙里的僧人都是晨钟暮鼓,所以习惯清静。却原来不是因为这个吗?”
苏景道:“天下和尚各有各的脾性,脾气性格也不是因为习惯就能轻易改变,贫僧也是如此。”
见苏景说到这里又不再继续往下说,楚秋篱也就沉默下来,两人一起往前面走去,楚秋篱对这个和尚也多了几分好奇。
正午的时候,楚秋篱想着自己的店,过去看了一趟,结果正遇上了小店外围着的人群。一个散修吃了饭不付钱,小二去阻拦却被摔了个大马趴,周围的人都是做生意的,不敢随意打抱不平,结果卫行风正在楚秋篱店里喝酒,上去就把那惹事的散修废了条胳膊,楚秋篱去的时候,散修已经逃了,卫行风站在大门口,看着小二的伤势。
没想到卫行风竟然如此仗义,楚秋篱让人带小二处理了伤口,放了小二三天的假,还承诺不扣神祠票,在小二满眼感激地离去后,卫行风道:“那我呢?”
楚秋篱道:“今后的酒钱全部免了。”
卫行风那个嗜酒如命的酒徒差点没给楚秋篱跪下。
因为掌柜的人太好打交道,这个小小的店立刻在九炼神祠出了名。去店里的人渐渐被吸引成了常客,宗衍也暗地里派人去店中几番挥金如土,算是给楚秋篱打了招呼。
等店里的一切周转都稳定下来,楚秋篱便当了个甩手掌柜。闲下来继续修炼,终于在一个晚上将修为提升到了元阴二阶。
接下来的日子没什么风波,除了神秘的枯蓬真人在九炼神祠赌坊出现过一次,吓退了喝醉酒的卫行风,导致其慌不择路撞到谈方手里,因私自喝酒被打了一顿外,其他事情都没什么值得提一提的。
三年后,春风已经在九炼神祠晃了不知多少圈,只把整个九炼神祠的花花草草都给染上了暖意,楚秋篱满院子的桃树纷纷醒来,枝头的花苞终于扛不过春风俏皮的挠痒痒游戏,一个接一个绽开了笑容。
苏景坐在楚秋篱的院中,看着满院子的桃花,喝着上好的茶。坐在对面的楚秋篱正在给碎雪顺着毛,那鸟儿已经修炼成了一阶妖兽,此刻正窝在楚秋篱怀中用小男孩的声音说着人话:“主人,我从卫行风那厮口中学来了一个酿桃花酒的方法,今晚帮我试试?”
楚秋篱笑道:“你整日跟着个醉鬼,是想做个醉鸟吗?”碎雪不屑地哼了一声,看见那鸟露出了人一样的鄙夷神色,苏景道:“你这碎雪,真是有趣极了。”
碎雪抬眼看见苏景笑得温和,不好意思让和尚看了笑话,闭了嘴,挣开楚秋篱飞了出去,掠上桃花花枝,引得院中下了一场花雨。
苏景看着楚秋篱,少年人在三年中变化很大,眉目立体起来,整个人变得更加俊朗了几分,他问道:“楚施主前几日说就要突破元阴五阶,看来已经是成功了。”楚秋篱点头,感觉自己院中的结界被人触碰,道:“卫兄也来了。”
卫行风手里拎着三个酒葫芦,将两个分别摆在楚秋篱和苏景面前,道:“桃花酒,我酿的,苏景这份淡的很,可以算作桃花茶了,能喝。”
苏景让开一处座位,笑着看卫行风,“你怎知我就不会喝酒?”卫行风一愣,“像我这样的小道士喝喝酒,就能把我师兄气个半死,怎么,你这做和尚的,也喝?娘嘞,这天下的道士和和尚,怎么出了咱俩这样的耻辱?”
苏景丝毫不在意自己被骂了进去,道:“贫僧早就是和尚里的耻辱了。”卫行风翘起二郎腿,挡开飞过来要去喝楚秋篱桃花酒的碎雪,道:“看来你是个有故事的和尚。”
碎雪又飞过一个刁钻的角度,衔住楚秋篱面前酒葫芦的穗子就跑,卫行风没抓住,见楚秋篱默许,就收回了手,听见苏景道:“那贫僧便讲讲这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