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而易举地就能斩断自己的枷锁,在各个方面。
“怎么了?”
睁眼是他俊朗的面孔和陌生的房间,芙提眨眨眼才想起来,段昱时把她带回家了。
“不要你走……”
“不会走的。”
“那些人肯定都不知道,我们是这样的关系。”
她盈盈一握的宇宙里被他建立起一个盛大的玻璃世界,里面的每一寸反射出来的映像都无比华丽绚烂,驱散掉原生的恐惧和后天的胆怯。怎么不用?怎么不能?她真恨不得将自己的全部都拿给他做报酬,谢谢他愿意当自己的启蒙,以这样温柔的方式。
结束后他们枕在昏暗的卧室里,相拥着等待入睡。
芙提突然说,“段昱时,谢谢你。”
“嗯?”他不明所以,“谢什么?”
“没什么。”
她钻得更深,不愿将自己剖白。
什么都谢谢。芙提想。
段昱时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追问下去,毕竟她这段时间的情绪都不太稳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都会选择尊重,更何况感情一向该由两个人维持。如果芙提愿意,她自会开口。比起审判,他更习惯处在一个聆听的角色。
于是他理所当然地放弃了,摸摸她的脑袋,告诉她一个好消息,“我们即将有一个小假期了,你想要去干什么?”
没人理会他。
段昱时才发现自己刚才又在犹豫,而且时间不短,以至于人都睡着了。
他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在笑谁。拉灭了床头的灯盏,跟着她的脚步去梦里了。
放在客厅的手机亮了又亮,无人接听。
择优
早晨起来的时候,芙提从被窝里爬出来坐了好一会。视线回焦才发现自己在哪。
从昨晚到现在,将近十二个小时,却从这一秒起,她有了闲心和精力去打量这个处处贴满他风格标签的空间。
光脚踩在地上,莹白的五指被冰凉冻得散开,芙提一步一步踏出去,探出头就发现了那在餐厅吧台办公的人。她走过去往后抱住,险些吓得那人手里的咖啡倾洒而出。
段昱时握住那箍在腰间的双手,抓起来吻了一下,“醒了?”
“嗯。”
“早饭想吃什么?”
“不知道……”
“那你慢慢想,什么时候吃都行。”他将椅子转过来,四目相对,眼睛轻而易举地衔住她,“我们先来聊点工作上的事情,你集中注意力听一下。”
芙提揉揉眼,被迫清醒起来。
“我分析过了,你的情况比较复杂。”他将电脑上的数据调出来给她看,“过去我并没有接触过没有经纪公司的演员,就连伏玥当时都是背靠公司的。只是当时不受宠,所以她不上进。如果七月中旬电影上映了,达到预期效果甚至超过理想票房的话,你能接到的橄榄枝会比你想象中的更繁茂。但是芙提,相反的如果扑街了的话,你很有可能面对一个极其尴尬的处境。”
他说话的时候总喜欢看着别人的眼睛,连眨眼都不会移开半寸的视线让人不禁屏吸。
“没有人能够为没发生的事情做保证,所以我的建议是,你先下手为强。”段昱时告诉她,“业内所有的娱乐公司这几年几乎都偏爱选秀,留给专业演员的空间和利润可以说得上吝啬。纵观前景和待遇,钟哲鸣的工作室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你考虑一下。”
芙提却问,“你的意思是,让我狐假虎威是吗?”
他愣了一瞬。
“你不能为没发生的事情做保证,但你对自己日夜打磨雕琢的作品也没信心吗?”她垂下眼,默默地说,“其实你是对我没信心吧。害怕我撑不起前期的铺垫和营销,撑不起票房和口碑,还怕我德不配位,所以事先利用段氏女郎这个噱头去找一个好的饭碗,先把肥肉夹到碗里,对不对?”
“芙提……”
漂亮的话被戳穿的时候是这样无力。段昱时无力反驳,可是,“这样不好吗?”
这样不好吗?
她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问,瞳孔几乎是一瞬间就放大。
“首先,你不能站在情感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更不能意气用事。我不过是在帮你去权衡利弊,分析对你来说能够走起来最舒服的路罢了。”段昱时点了根烟,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严肃,“我不是对你没信心。可我对你信心有什么用?我能欣赏的细节别人不一定能发现。而你自己的能力目前是什么水平,我相信你也清楚。你的受众群太小了,你需要成长,需要一个稳定的平台,而我想尽我所能地提供给你,仅此而已。”
“那为什么你不能把我留在你身边呢?”
段昱时倒吸一口凉气,垂下头才发现她没穿鞋。刚想开口,门铃就响了。
知道他私人处所并且在这个时候叨扰的绝对不是什么陌生人。他内心烦躁起来,一边去开门一边回头对她说:“去把鞋穿上!”
连猫眼都懒得看,段昱时径直开了门锁。猝不及防地,对上段博裕锐利的眼睛。
旁边站着的他熟悉的、跟着段博裕半生的管家,毕恭毕敬又机械地告知他:“少爷,我们是来接您出席宴会的。昨天段老已经亲自致电通知你了。”
什么狗屁亲自致电,没接到的电话都能算是通知?
段昱时抓了把头发,耐心濒临告罄。
偏偏芙提这时候踩着比她鞋码大好几寸的拖鞋踢踏而来,从他身后探出脑袋,“有客人吗?”
段博裕的眸子几乎是瞬间就眯了起来。
那精神矍砾的老人拄着一根手柄立在门口,目光仿佛有穿透力,直直地刺进来,几乎就要钉向芙提——段昱时扶着门框侧过身,侧过了他的视线,“地址发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