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香气涌入曲成溪的鼻腔,像是点燃烟草后散出的焦香,带着辛辣的攻击性,是沈钦常年在岩浆中修炼沾染上的气息,曲成溪曾经痴迷这种味道,但是现在一闻他就觉得恶心。
曲成溪下意识想起了萧璋身上阳光般的清香味,像是满树的桃花和轻柔的山风,然而下一秒,痛苦从心底翻搅而起,醉春楼里痛苦的一幕幕像是狰狞的利爪,将山风和桃花撕得粉碎。
曲成溪浑身抖,却无法控制自己回忆起那清香中混合的血腥气,还有自己撕心裂肺的痛苦惨叫……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从那一天起,自己竟然连个念想都没有了。
“我说什么,你都会去做吗。”曲成溪不再挣扎。
“任何事。”
曲成溪双目血红,侧头看向沈钦:“我希望你立刻死掉。”
沈钦的身子僵硬了一瞬,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好。”
他放开曲成溪,然后忽然毫不犹豫的抽出腰间的匕,猛地向自己的胸口刺了下去!
啪!
匕被曲成溪猛地击飞了出去,打着旋猛地插-在了地上。
沈钦双眼亮抓住他的肩膀:“你舍不得我死?”
曲成溪像是被卸去了全部的力气,连灵魂都暗淡了下去:“你死了,天下的魔修会变成一盘散沙。群魔乱舞杀伐抢掠的时代又会回来,对人间是一场浩劫。你也知道我在意这一点,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拔刀,因为你知道我会阻止。沈钦,到现在了你还在做戏给我看,不累吗?真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沈钦的神色几番变换,末了,亲吻上他的颈侧:“阿漾,有的时候我真不知道,你这么聪明,到底是一种福祉还是诅咒。”
曲成溪不再理会,甚至躲都没有躲,他实在是对于周围的一切都疲惫了,甚至懒得做出回应。
和沈钦的任何交锋都是毫无意义的,而今后的四年时光,自己只能重复着这样的过程,直到死亡。
沈钦贴在他颈侧,静静摩着他的耳垂:“其实我也知道,这样把你强行留在我身边不是办法,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曲成溪没有兴趣,就算是沈钦把太阳射下来他都懒得看一眼。
沈钦小声说:“有一个孩子这些天过得很凄惨,没有办法控制体内的天境灵力,心灵也受到重创,再以这种状态下去,怕是活不了几天了,我现在把他作为礼物交给你,让你继续当他的老师,阿漾你愿意吗?”
曲成溪冰封似的面容骤然破碎,猛地回头看向门口——影卫压着一个清瘦的身影在他门口跪了下来,商唯沙哑的哭腔响起:“屈前辈!”
千里之外,炎阕宫。
轰!!——
“父亲!”明禅扑过去抓住明铎的手,后者的掌心里熊熊火焰暴怒燃烧,猛地甩开明禅:“滚开!”
火球狠狠劈在了正殿当中的掌门座上,掌门座在高达千度的高温下瞬间灰飞烟灭,化作了一地的黑灰。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平澜派运气总是这么好!”明铎疯狂咆哮,声音回荡在大殿里震耳欲聋,“先是天灵山招新会上一共没死几个人,现在还多了一个天境的混沌!这样下去炎阕宫怎么办,乖乖等死吗!”
“父亲!你别这样!”明禅扑上去抱住明铎的肩膀,“炎阕宫就算没有天境也无所谓,我们自己展自己,或许等过几年,我也成了天境呢!”
明铎咆哮:“那得多少年!”
自打前几天收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探子传信,说混沌已经和商唯充分融合达到了天境、还打败了萧璋,明铎情绪就一天比一天差。
身为炎阕宫家主,他本该心思缜密,哪怕再小的一言一行都不该出失误、让人留下笑柄,然而就是这几天,他却屡次因为心不在焉和愤怒而出现披露,甚至在有一次池家也在的正道会谈上几乎全程黑脸,惹得大家都十分忧心,最后还是明铎以父亲身子不适的借口搪塞过去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明禅劝说道,“也许池家就是赶上了这一波呢,接下来就该咱们了!”
“如果轮不到呢。”明铎喃喃道,他头散落目光失焦,根本没有了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掌门威严。
明禅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这是他亲爹啊,为了门派的事情操劳成这样。明禅特别想要做些什么,然而现在他除了调停,似乎也没什么可做。
明家和池家的差距真的越来越大吗,几百年后,难道真的要就没有炎阕宫了吗。
炎阕宫出了坐以待毙,还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