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沈钦问道。
他的声音乍一听似乎和平时一样温润平和,然而在教中从事多年的郎中一下就听出了他语气中暗压的焦灼和担忧,立刻松开曲成溪的颈部脉搏从帐中起身,回头拱手道:
“回教主,副教主仙骨空虚,灵脉受损,看情形……像是中毒。”
沈钦眉头一皱:“什么毒?”
“一时验不出来。”老郎中额头冒出冷汗,“老生惭愧,要说这教中最精通用毒的,就是副教主本人了,如果是他亲手调制出来的毒药,那其中的复杂程度旁人根本无法想象,老生也无法判定。”
亲手……调制的毒?
郎中话中的深意让沈钦不会听不明白,他垂眸,握住了那只雪白的手。
病中的曲成溪就像是白瓷做的艺术品,容颜绝美,但却连呼吸都清浅到听不到,不知道是难受还是疼,他的眉头一直微蹙着,就连昏睡都不是安眠的状态,脆弱得让人心颤。
在什么情况下他会服下亲手调制的毒,把自己的身体祸害成这个样子。
大婚当夜,曲成溪的话仿佛还在耳畔回荡,久久不散。
“曾经舍不得死,但现在,我巴不得……”
“你想要我……我偏不给你……”
……
——这就是你逃离我的方式吗。
沈钦的呼吸都冷,闭上了眼睛,许久又复睁开,声音沙哑:“这毒对他身体的损害可以调养好吗?”
“……未可知。”郎中说,“似乎曾经有人想要冲开他淤滞的灵脉,帮他解开此毒,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有成效。其实就算是全部冲开,能不能行,也不一定。”
沈钦疲惫的摆了摆手:“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服侍的下人和郎中鱼贯而出,项关上门,轻声走回沈钦身旁:“教主,南边最近动静很大。”
“说。”
“萧璋继任朝云派掌门之后还没到一个月,已经端掉我们在江南的两个据点了,这种事情以前从来没有生过,现在底下的弟兄们已经开始有些慌了……”项吞咽了一下,“江南附近的分舵甚至出现因为害怕萧璋带领的正道进攻,连夜逃走的叛逃者。人已经抓回来了,您看……”
沈钦轻轻整理着曲成溪的衣服,轻描淡写地说:“那就剥皮抽筋吧,把所有教众都叫过去看。对了,他们的家人也一直在教里的照顾下吧,那就和他们一起吧。”
项:“是。”
“阿漾啊,”沈钦轻声叹息,抚摸过曲成溪的脸颊,“你看上的人,给我带来了大麻烦呢。你说怎么办?”
曲成溪静静地呼吸着,仿佛和周围的一切都断绝了联系,沉睡在自己的世界里。
沈钦俯身,在曲成溪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又回到我身边了。”
……
“可是我从来都讨厌那个人,以前就讨厌,现在更讨厌了。本以为消除你们两个的记忆,你们这辈子就再无瓜葛,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他还能凑到你身边来。”
项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他从沈钦的话中听到了一股浓重的杀意,那是深入骨髓的恨意。
紧接着他只听一句:“萧璋现在人在哪呢?”
“回教主。”项正要说到这,立刻躬身,“萧璋这些日子一直在一边灭咱们的据点一边北上寻找副教主,昨夜收到消息,他已经到了燕都,今早正在满城副教主的肖像。”
冷意从沈钦周身蔓延开,而他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浅淡温润的笑:“来得好。”
***
“不活了不活了!官老爷不管平明老百姓的死活了!”
燕都郊县,衙门府邸门口,一老农户正赖在地上撒泼打滚,他媳妇儿在旁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哭,周围已经围满了一大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