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六章停了一停,看到赵毅然要开口时,继续说了下去,「他母亲生病,手术需要的相关费用一百多万,他,不过是个公务员,可他还是个大孝子。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什么帮派,就在这当下往他账户汇了两百万。」
赵父把烟斗往桌子上磕了磕,「前几天,先生也给了我一句话,人有弱点,蛇有七寸。」
奉六章扭头对着赵父恭敬地点点头。
赵毅然知道父亲这话什么意思,那就是他该住口了。住口是住口了,他从鼻子里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奉六章看着他,笑了笑。
三个人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赵毅然盯着奉六章又盯了好一会儿,然后没说什么走开了。
奉六章吃了晚饭,说要出去走走。走到花园里,看到水池边有一个人站在那儿抽烟。奉六章站着想了想,慢慢走了过去。
「毅然兄……」
赵毅然转头,看向他的脸上似乎没什么表情。
奉六章看着他两手抱臂,脚下也一前一后,心里了然,这姿势就是在说,他并不欢迎,而且还会随时离开。
想了想,奉六章直接开口,「你喜欢赵伯然。」
即便是在一旁路灯微弱的光线下,奉六章也一下察觉到赵毅然双眼中的变化,忽然间的警惕甚至攻击意图,让他脸上的线条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奉六章双手抬起,手掌向外举起,示意自己完全没有恶意。
「我没有要刺探你隐私的意思。我只是想说赵伯然有喜欢的人,我也有自己喜欢的人。」
赵毅然仍然没有说话,视线中最然还留有审视,却已经不再那么凌厉,那么具有攻击性,手也放了下来插在裤子口袋里。
奉六章微微低头,视线也垂了下来,然后看向一边。
「你能想象赵伯然那么个男人被别人压在下面吗?再说,你想我会愿意让人压在下面吗?」
赵毅然看着他,脸上的线条放松下来。
「在床上,我还是喜欢身轻腰软又听话的,我可没有兴趣去驯服一头狮子。」奉六章和他并排站着,然后侧头看像赵毅然,笑意自然地挂在嘴边边。
赵毅然抬头盯着他盯了半晌,嘴角慢慢咧开,笑得有些了悟还有明显地放松。
「毅然兄,你是关心则乱啊,你大哥看我,那不过是看到一棵摇钱树的高兴而已。」
赵毅然失笑。
看着又和赵伯然出门的奉六章,赵毅然想,奉六章说自己是棵摇钱树这话也没错。赵家前两年因为一次事故败落下来的生意慢慢有了起色,最近更是有了点风生水起的意思。
只是,赵伯然总是和他出去……
「毅然,你看奉六章这个人怎么样?」
赵毅然听到父亲的声音,忙转头,看到老爷子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踱步过来,他立刻侧转身,站在路边,恭恭敬敬的等着父亲走过来,然后错开一步跟在后面。
「奉至轩当年和我斗了那么久,现在不也得让他的儿子来替我赵家乖乖做事。」
赵父微微笑着,手杖笃笃地点着青石地面,语气轻描淡写却难掩得意,「他以为娶了高官的女儿就能挣得清白了……」老爷子吁了一口气,似乎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停了半晌又笑着说了句,「结果呢!」
赵父慢慢地往前走。
「踏上这条路,还想半途收手,哪儿那么容易。招安,自古以来,那个招安有好下场。」
赵毅然听着父亲的训话,不住地点头,口里称是,「爸爸您说的是。自古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赵父转头,视线一下子锐利起来,像一头鹰隼一样认真地打量着这个一向不太重视的二儿子。
他看了好一会儿,满意地笑着点点头,「毅然你也懂事了。」赵父扭头看着门口,忽然感叹了一句,「伯然,有时候就是……天真了些!」
「爸爸,您不用担心,还有我。」赵毅然抬头迎上父亲的目光,虽然觉得有些压迫,却始终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
赵父嗯了一声,开始往里走。走了两步,稍稍转头过来,「毅然,你一起来。」
赵毅然跟着父亲去了城郊的承福寺,去拜访据说是一个十卦九中的隐士。赵毅然对这些倒不上心,他在意的是能被父亲看重。
从寺里出来的时候,赵毅然拿着那个人写的卦辞,一手漂亮的颜体。
火升水降两相逢,
离背只能小事为。
异可求同同存异,
顺应时势莫狐疑。
「毅然,你怎么看?」赵父走到了山脚,忽然停下来转身问他。
赵毅然又看了看卦辞,「我也觉得这奉六章不会是来帮咱们这么简单,必然有别的原因。」
赵父点点头,「要不是他和伯然是在监狱里认识的,伯然也比他先出狱这么久,我都怀疑他是冲着伯然来的了。不过,我今天应该会拿到更准确的消息!」
这消息到底是什么,赵毅然并没有问。只是看到此后父亲对奉六章态度的微妙转变,他就明白父亲这是要好好利用一下奉六章,大概就是个过河卒子。
知道了这一点,赵毅然对奉六章也降低了戒备。接近之后他发现,他之前对奉六章的看法实在有些可笑。这个人,如果是卧底,那大概也是个双面卧底,说不定更应该是进入警方的己方卧底。
奉六章在赵家的地位虽不是扶摇直上,可现在也已经算得上是举足轻重了,甚至有些时候,连陈其武都要让他带话给赵伯然了。
赵父说,其武什么都好,就是缺了点脑筋,可好在他一心只为了赵伯然,能为赵伯然做任何事,这是最让赵父满意的。现在,他们要把自己的生意慢慢挪到内地,这要是没有脑筋,可是什么都帮不上忙。